当日,又一封信笺从霜龙关寄出。
这次,却不是以速度极快的信鹰寄出了,师大帅安排了一名骑士做信使。
信使的作用,有两个。
其一,是为了告诉修罗宗的传信人,这封信贼重要!让叶仁夫立刻,马上拆开来看!
其二,也是为表郑重,与该有的体面以及礼仪。
因为,随着信一同寄往修罗宗的,还有一封拜帖。
霜龙关大帅,师吞齐,将于十五日后,拜访修罗宗,亲自与叶仁夫见面。
师大帅是这么想的。
自己亲自去了,诚意也就到位了。
半逼半哄,将叶仁夫说服后,就在修罗宗住上一段时间,等着耿心裂那傻逼前来!
完事后,顺手再将小可爱苏瑾带走。
一举三得!
办完正事,师大帅便开始加紧处理军务,交代祭蛮自己离开霜龙关后的相关事宜。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前往修罗宗,去见他的小可爱了。
他也的确手痒,想和中原的灵藏武者好好打一场了!
“耿心裂?一个初入灵藏的家伙,仗着点雕虫小计,也敢来北境班门弄斧!”
“啊!我要不要顺手将他给宰了呢?我……我怕我控制不住,下手一重,就将他给杀了啊!!”
师吞齐脸上,此刻现出一抹潮红。
犯病期的他,越发不正常了,似乎随时都能莫名出现潮点。
“不能宰了他,这样就便宜了修罗宗,我也不能让修罗宗一统魔门啊……”
“那……那就把耿心裂打成重伤!啊!对!就重伤!”
“可惜,来的这个灵藏武者太嫩了,禁不起玩!”
又看向帐外,照进帅帐内的盛夏骄阳。
不自觉,将披着的貂皮大袄紧了紧。
师吞齐呻吟着,亦呢喃着:
“呵!中原武者!不堪一击!”
“来的若是大齐三帅中的一个,倒是还能玩玩!”
“来的若三大帅之中最强的唐奇英,那……”
“啊……那……那我可能……啊!我他妈的可能……也打不过啊!”
帅帐内,癫狂的笑声越来越大,师吞齐以指抵唇,脸上露出迷醉:
“可惜,唐奇英不可能来!”
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满是渴望:“苏瑾!宝贝!你等我!我……啊!我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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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北境,折州。
金霄城来了队人马。
这群人虽是个个精干,有着寻常人不该有的悍勇气息,身着的却乃寻常商旅护卫打扮。
为首二人,其一中年,其二老者。皆是富人打扮,该是这群商队的东家。
唐奇英这次来北境,乃是连夜赶路,少有歇息。
此番调令,乃他自己申请,亦乃机密,故而知之者甚少。
此番入的金霄城,不曾前往官府休整,也未急着带领部下前往极云关,却是伪装成商队入城。
所为之事,便是想孤身前往修罗宗一趟。
他实在放心不下叶仁夫。
虽然苏瑾说过,老爷子问题不大,只是暂时昏迷了而已,可唐齐英又哪是好忽悠的?
他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只是不曾说出口而已。
而且,唐大帅也答应过苏瑾,到了北境后,一定第一时间去横刀岭寻他。
大齐三帅之首,不声不响来到北境,修罗宗又距霜龙关极近。
为避免带来不必要的误会,唐齐英这才如此低调,乃至易容改面。
百余名兵卒,都乃唐齐英亲信,一并暂时交给鲁伯接管,且在金霄城休整。
唐大帅便自独自离城,到得无人之处,又自弃马,只凭修为奔行。
灵藏武者,何其强也?
那速度,便快到恐怖。
……
师吞齐派到修罗宗的信使,早在几日前,也已完成了任务。
霜龙关大帅不日将要前往拜会之事,由其转述,交上拜帖。
还好,此人乃是由影子亲自接待。
收了拜帖之后,又一番招待,将来使送走后,影子果断选择将这消息进行了暂时的封锁。
老爷子现在还在昏迷。
苏瑾也没回来。
现在,只有靠顾雁翎拿主意了。
此事对修罗宗而言,实乃生死之劫!
连忙到的宗主秘殿之外,步姑娘以秘术,传音于顾雁翎。
这,是最高级别的联系传音之法,代表乃是有强敌攻打宗门。
可诡异的是,三天过去了,顾雁翎那边却无半点音讯。
宗主大厅此刻被秘法封锁,没进入之秘术,门是开不了的。
想强行拆门,至少需要法躯境实力。
影子进不去,也联系不到顾雁翎,一时便觉慌乱。
却好在,随老爷子颇久,她能力极佳,心性一流。
继续将这消息封锁的前提下,动用手中权限,以演练为由,将护宗大阵开到了极限。
又自加强宗内弟子调派,做到了外松内紧,已有殊死一搏决心。
余下时间,便是定期在秘殿之外发送紧急传音。
步姑娘现在只希望顾雁翎千万别是修行出了什么岔子,亦希望对方快些给她回信。
可是,步姑娘内心最深处其实也明白,法躯境的顾雁翎即便回信了,即便出来了,其实也于事无补。
毕竟,这次修罗宗要面对的,可是灵藏武者。
还是两个灵藏!
这,是无解的死局!
……
步姑娘此刻,坐于秘殿最后一扇石门地面,背靠于墙。
清冷面容,一对凤眸,依旧生人勿近模样。
可抱着双膝,蜷缩而坐模样,又透出一股柔弱无助气息。
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惨死的爹娘,想到了年幼纤弱的自己,当初那绝望的心境。
想到了自己的家仇。
“这次,会死么?”
“死了,便不能给爹娘报仇了。”
于是,一个念头,在步姑娘心中生出。
要不要……逃?
可这念头刚自生出,又迅速泯灭。
仇,有机会,未来还能活着,自然要报。
可这时逃了,又怎对得起收养了自己的老爷子,又怎么对得起这早已被自己当成了家的修罗宗?
“为了报仇,而放弃眼前的家,辜负于我而言,和爹爹、娘亲一般重要的老爷子……”
“这样,即便未来能报仇,又有何意义,傻不傻!”
影子抚额,带着面纱的俏脸,便自露出苦笑,敲了敲自己额头:“我当真乱了分寸,胡思乱想!”
影子作为宗内目前唯一知道此次危机之人,自然可以悄无声息的逃走。
逃,必然可以活。
逃,也是人之常情。
可于绝境中,她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可以逃生的机会。
这,便是脱离于人类本性之外的东西。
步姑娘选好了自己的路,亦是她的道。
可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面对这死局,面对着顾雁翎也解决不了的死局。
影子心中此刻,能想到的生机,却只与一人有关。
一个连法躯修为也无,却屡屡创造奇迹之人。
一个不知不觉,在她心中已如神祗一般的男子。
“宗主……”
“你……到底何时才回来!”
“你再不回来,或许今后,便见不着我了,我死了,亦再也见不着你了……”
她呢喃着。
一时出了神。
面临将至的死亡,她脑瓜儿里,开始不自觉的胡思乱想。
却突然,听的旁边那厚重石门,发出轰隆隆闷响。
一股恐怖到她无法理解的极阴寒意。
正从石门内里,缓缓逸散。
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