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尤三姐离开房间之后,又绕到后房门,躲在帘子后面偷瞧。
待看见姐姐和贾琏终于凑在一起,又搂又亲的,她忍不住掩嘴偷笑。
只是笑着笑着,忽又觉得意兴阑珊,悄然退了出来。在外廊上徘徊一会儿,忽提起脚步,往前院来。
走过穿堂,绕道走廊,隔着老远,看见贾琏的亲卫们在马棚前的偏院内吹牛打屁。
只是垫着脚,又换了好几个隐蔽的方位,还是没有瞅见心中想要看见的那个人,心内更是若有所失。
有心走过去,问一问那个人的行踪,但是却明白如此一来必定为人猜疑嘲笑,甚至让自己的少女心思大白于天下,便不敢过去。
犹豫了半晌,还是颓然的往回走。
路上正好碰到贾琏,她立马换上一副妖娆的神态,迎上去,围着贾琏半转着圈的打量。
“你到这边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为了给某人欺负我姐姐的时间,我闲着无事,就到处走走咯。”
贾琏莫名的哼一声,也懒得理她。
看在尤氏和尤二姐的份上,贾琏就当她是个性格刁钻,有些调皮的小姨子罢了,因此不会与她计较太多。
除非哪天她当真过分了,该罚跪罚跪,该打屁股还是得打屁股。
“等等~!”看贾琏要走,尤三姐忽然叫住了贾琏。
贾琏回头,罕异的发现,这姑娘此时面色竟有几分迟疑和复杂。
“何事?”
尤三姐左右瞧了瞧,然后走到贾琏面前,仿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听我大姐说,你手下有个亲卫,名字叫做柳湘莲的……听说,他喜欢上台客串戏文,还是那种生旦风月戏文……”
尤三姐还在极力的表现淡定,却没看见,贾琏骤然变得饶有兴致的眼神。
“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一个唱戏的也能到你手下当亲卫,好好笑哦。”
尤三姐发出尴尬的嘲笑声,然后才发现贾琏的神色有异,连忙止住了笑声。
谁知道贾琏却又敛正神色,摇头道:“有什么好笑的,客串戏文只是他的爱好。他家虽然没落了,但也有田地几十亩,房屋二三间,加上他人又年轻俊美,听说人家等闲眠花卧柳,那窑姐儿都是不收他钱的,甚至连倒贴他钱财的都不在少数。他又好游历,以致于年方十八九岁,却已经饱览天下名胜与风月,等闲权贵都不如他活的洒脱自在。
若非机缘巧合,他又岂能委屈在我帐下效力。怎么,伱个小丫头还瞧不起人家?以他的条件,京中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只怕能从西城排到东城了……”
“我就随便问一句,犯得上你说这么多吗,他好不好与我何干,谁乐意听似的。”
尤三姐微微一跺脚,耳朵却将贾琏说的话,全部记在心里。
同时心里也不由觉得奇怪,她很确定自己的心事,连最亲近的姐姐都没有告诉过,怎么贾琏的口吻中,却透露出一派看穿她心思的奇怪感觉?
若是真的,那贾琏此人也太精明过头了吧?
是的,她是对柳湘莲有不一样的心意。这还是她少不更事时候的秘密!
说起来,在来到贾府之前,她与柳湘莲也只见过一面,甚至都不能说是见面,因为当时她才不过十一二岁,而且是坐在看台上,而柳湘莲却在戏台上,专心的演戏。
说不定,柳湘莲压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是,刚刚青春萌动的她,却一眼就对柳湘莲印象深刻。
本来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这一茬了,谁知道在第二次来到贾府之后,却无意间得到柳湘莲的消息。
而且,还就在贾琏的手下当亲卫。
这种二次相逢,不得不让她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因此难免复生求凤之意。
可惜,贾家家大业大,内外分明,即便是明知道近在咫尺,几个月以来,她也不过远远的瞧见过那人二三次,至于话语,竟是一句也没有机会说上。
心里总是惦记着的。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贾琏,毕竟她与贾琏打打闹闹,彼此之间互相撩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贾琏的身份地位等,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只不过贾琏的女人太多了,就她知道的,都有好多个了,而且连她大姐还有大姐的儿媳妇,大概都是贾琏的女人。她知道的尚且如此,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
贾琏给她的感觉,是个极危险的人物,与他打交道总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心里没底的很。
所以,慎重考虑下来,自然初恋柳大戏子更值得选择,因为她已经打听到,柳湘莲还未娶妻。
这就是她方才去外院的原因,因为想要看看柳湘莲是不是跟着贾琏过来了。
尤三姐遮遮掩掩的少女心思,在贾琏面前自然无所遁形。
他早就知道这小妮子可能对柳湘莲有想法,倒也不奇怪,柳湘莲在戏台上的形象他也见过,连薛蟠那样的男人都能迷得五荤三素的,更别说一些春心萌动的少女了。
只不过,人的感情都是复杂的,似黛玉那般对感情纯粹的人,万中难寻其一。
虽然尤三姐和贾珍、贾蓉等人纠缠不休,有客观原因在里面,比如尤家家道衰落,母女三人经济上只能依靠贾珍扶持等。但若是尤三姐当真对柳湘莲万分钟情,只怕也未必发展成最后的样子!
当她看穿贾珍等人的真面目之后,一心撒泼打诨,贾珍、贾琏等人不是一样拿她没办法,只能含泪不舍的决定将她嫁人了事?因为,贾珍等人虽然好色,终究不是地痞流氓,作为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讲体面的,至少不至于对妻妹使用暴力。
只不过是尤三姐少不更事,又遇到贾珍等浪荡子,难免随性随心一些,抱着彼此玩弄的心思。等到看穿虚妄,不想再与贾珍等人虚与委蛇,这才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当此之时,柳湘莲应该是她摆脱泥淖,走向新生的唯一寄托了吧。
总算她也不是俗陋女子,性中自带一段刚烈,因被柳湘莲嫌弃而拒婚,竟有勇气当面拔剑自刎,以证贞烈之名。
可谓是:
揉碎黄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想到这里,贾琏摇头一叹。这些毕竟都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此一世,终究不可能再发生。
若是,这个小丫头当真对柳湘莲情有独钟,情比金坚,而柳湘莲也能与她对上眼,贾琏自然不吝啬成全。
不成全也不成啊,这妮子可不是安分的角色,原著里她二姐嫁给贾琏做二房,受到凤姐儿的折磨欺凌,梦中姐妹相见,她还劝她姐姐与凤姐儿正面刚——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先杀了凤姐儿,再自杀,也不算亏本!
可以想见,这样性中自带暴脾气的小丫头,要是不真正收心,还是不要带回家的好。
否则她哪天受了委屈,或者是又想起初恋来,做出点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总不是那么令人舒心。
这也是之前这小丫头总是勾引他,甚至才见两三面就敢坐在他怀里撒娇,如此唾手可得,贾琏都没有对她动真格的原因!
于是,贾琏笑与尤三姐道:“哦,是这样吗?既然如此,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
尤三姐又拉住贾琏的袖子,问道:“听说,你在你们那边府里修建了演武场,每天都和你手下的那些亲卫们习武射箭?”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你能不能让我过去瞧瞧?”
尤三姐犹豫的说着这句话,见贾琏眼神有异,立马解释道:“我从小就对习武很有兴趣,我还求我老娘给我请过教武术的先生!可惜我们家后来败落了,也就没钱请先生了……这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二姐!”
“你还习过武?”
“那是自然。我不但会耍枪弄棍,还会骑马射箭呢。
你要是不信,可以让我去你们的演武场试试,到时候就知道我没有撒谎了。”
尤三姐说着,故意摆了个骑马弯弓搭箭的姿势,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但贾琏还是拒绝了。
“不行。我们那边都是些汉子,你一个小姑娘过去作甚!不行……”
贾琏当然知道这个丫头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她不老实,贾琏也不会让她轻易达成目的。
“哎呀,我真的只是很好奇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练武的,和先生教我的有何不同……实在不行,我就在边上瞧瞧就好了,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嘛,姐夫~~”
一声拖长声音的,带着爹音的“姐夫”,加上尤三姐又故技重施,搂住了贾琏的胳膊摇晃,如此双重夹攻,让贾琏都险些当场失态。
狠心抽出手臂,却因为用力过度,连挤带压的划过少女的心房,擦出的火花,让二人都是一个愣神。
尤三姐只觉得两边心尖尖一麻,险些嘤咛出声,立马退开了两步,捂着胸脸色绯红的瞪着贾琏,“你定是故意的!”
“不是。”
“你就是,都弄疼人家了!”
好吧,你说是就是。
贾琏无所屌谓,撇嘴道:“倒也不是不能带你过去瞧瞧,不过,你我非亲非故,我也不能白带你过去……”
“什么非亲非故,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二姐,你不想要娶她做你的二房?”
“还没成的事,自然不作数。”
“哼,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肯带我过去?”
贾琏也不废话,努嘴一指:“让我摸摸那个。”
迎着贾琏的视线,尤三姐一羞,又一恼,双手护胸啐道:“呸,亏你还是侯爷,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哼……上次,那一回在我大姐的屋里,你不是都摸过了嘛?”
自从她们母女三人被尤氏第一次接到宁国府,因看见姐姐对贾琏一见钟情,她就百般撮合。
甚至不惜亲身示范,教导姐姐如何勾引贾琏。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贾琏既不是吃素的,又对她的一对儿稀罕物觊觎已久,岂能不抓住机会试试手感?
这也是她能毫无顾忌的蹭贾琏手臂的原因,反正便宜都被占过了。
贾琏补充解释:“要不隔着衣裳的那种。”
“你…!”
尤三姐走过来,抬腿就是一脚。
“不给摸就算了,我走了。”
贾琏何等迅捷,有防备之下自然不可能被尤小三踢到。
“回来!”
刚走出两步的贾琏一回头,就见尤三姐阴沉着脸,大快步走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裳。
看贾琏望着她,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总不可能想在这儿摸吧?”
说完,似乎很是生气的拉起贾琏,就往左边的弄堂里走。
贾琏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尤三姐果然不是常人。他原本只是试探性的一说,没想到人家竟如此大度,真给!
尤三姐一直拉着贾琏走了好远,总算寻到一个僻静的死胡同,将贾琏扔了进去。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得让我摸!”
不想尤三姐会如此说,贾琏愣神之下,问道:“你想摸什么?”
故作阴沉,实则面颊晕红的尤三姐闻言,目光立即瞟向贾琏的袍子下摆正中的位置。
贾琏倒吸一口气冷气,这么猛的吗?
总算贾琏是想多了,尤三姐的目光随即上移,最后道:“既然是公平,自然是也摸你这里!”
尤三姐心跳有些加速,她早知道贾琏终年习武,身体强壮,以前坐他怀里的时候也有一些体会,但是没有亲眼所见,毕竟好奇。
趁着机会,若是能看一看,摸一摸也是很不错的。毕竟,论美色,贾琏也一点不输给柳湘莲呢。
“成交。”贾琏很是大方的同意了对方的说法,然后便不怀好意的看着尤三姐。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丫头究竟是不是如她表现的那般胆大奔放!
“我先来!”
面对贾琏大灰狼一般的眼神,尤三姐又如何没有一丝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力表现的洒脱坦荡。
一步上前,立在贾琏面前,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贴在贾琏胸膛上。
果然是好结实的触感反馈回来,肌肉鼓鼓的,硬硬的,有种令人想要迷醉的感觉。
“我可以……”
“可以。”
尤三姐才刚抬头准备说话,就被贾琏打断式的回复。看见贾琏眼里的得意与戏谑,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都被对方看穿了。
反正自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也不算白占便宜,因此也就不再客气,当即双手落到贾琏的腰带上,将贾琏上衣按次序,全部解开来。
然后,当真看见贾琏袒露的胸膛,未经人事的尤三姐还是不由自主的怔住了。
她小脸红红的,盯着贾琏的强健的身躯,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再不动手,就该换我了。”贾琏倚靠着墙壁,懒散说道。
语气中,自是不乏得意与自豪。
他这副躯体,经过多年的有意锻造,已经被他练的很好了。至少,让一个少女芳心乱颤,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尤三姐回神,有些木然的抬起手,搁在贾琏的胸膛。
她的小手微凉,贾琏的胸膛却十分温暖,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舒服的触感、美妙的视觉感受,让她肢体都有些发软。于是,她选择轻轻将脸庞贴上去,感受贾琏独特而厚重的心跳声。
眼神也半眯起来,这一刻,什么柳湘莲,什么少女的懵懂,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大姐她,应该就是败在这具身躯之下吧!尤三姐心想。
她的反应,都在贾琏的注视下。虽然很满意她的表现,但是见她一直趴在他心口听心跳,左耳听了听右耳,没完没了的样子,贾琏还是忍不住推了推她,“好了吧,该我了。”
“嗯……”
尤三姐点点头,最后感受了一下贾琏的体温,然后低着头退开三步。
就在贾琏觉得这小妮子害羞起来的模样也挺可爱的时候,终于看见尤三姐抬起来的正脸,然后贾琏就知道不妙。
果然,此时的尤三姐眼里哪里是什么羞涩,分明是戏谑与坏笑。
她只是那么瞥了贾琏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飞也似的跑了,只留下反手撑起墙壁站直,衣衫不整愣愣的看着她逃走的贾琏。
不一会儿,贾琏才摇头一笑,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不外如是。
不过瞧她那逃跑的速度,从小定是没裹脚的。
拿得起放下的琏二爷,也没有太抱怨,灰溜溜的自己穿好衣裳回去了。
但是心中总是给这个不守承诺的丫头记了一笔,早晚有一天,是要让她品尝后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