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都不看来电显示一眼,直接就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借机往靠近阳台的方向挪了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容熠川周身的气压因此变得更低了。
下一秒,我的注意力被听筒另一边传来的压抑话音吸引,再顾不上去在意这点小事了。
耳畔响起的是晓蕾的声音,她呼吸急促,声线却压得很低,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样,极为惊慌地在说:“不管是谁接到电话,救救我吧……求求你……”
晓蕾似乎是胡乱拨出了一个电话,只是碰巧被我接到了而已,但我立刻意识到她是遇到了危险,连忙沉声道:“是我,林苒,晓蕾,你不要急,先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的话音起到了一定的稳定效果,听筒另一边的晓蕾的声音变得没那么慌了,只是仍旧说得不怎么明白,她哭着哀求道:“我不知道,这里、这里很荒凉,林苒,你——”
伴随着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电话被人挂断了。
我不敢耽误,马上按下了回拨键,可抢走晓蕾手机的人的动作更快,回应我的只有“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的机械音。
晓蕾绝对是遇到危险了。
我第一反应是报警,让警察去调查晓蕾今天遇到的人和事,然后把她救回来,但就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一个突然出现的念头阻止了我。
这件事会不会跟沈宣和有关?
沈宣和仿佛从青春校园恋爱剧里走出来的表现和容熠川曾经的提醒在我回忆中来回交织,让我瞬间出了满头的冷汗,随之而来的是不祥的预感。
我上次有类似的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在那之后,沈承远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报警是必须的,但却不是现在,至少我不能在搞清楚晓蕾到底遭遇了什么之前,就贸然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这种时候,找容熠川帮忙是最好的选择。
我硬着头皮从阳台回到卧室里,结果却发现他已经躺了下去,虽然没睡着,但态度瞧着比先前生气的时候还要来得更冷淡。
我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他晓蕾有事。
“我想出去一趟,可以吗?”
容熠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对我完全就是不加理会。
“那我去了。”
时间不算太晚,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夜生活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
我在去学校打听晓蕾的消息之前,先在路上给庄明飞打了个电话,知道我真实身份,又能在这件事上帮上忙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了。
庄明飞听完我的讲述,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你先别急,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尽快让人追踪她的手机信号。”
他身为庄家的少爷,所掌握的资源虽然比不得容熠川,但论人脉还是很广的,不多时,他就将电话打回来,向我说明了进展:“我马上开车去榕江大学东门,你到地方后,我们直接出发。”
我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会这么说,就是已经知道了晓蕾所在的意思。
为了能争分夺秒尽快把晓蕾救回来,也没有多问,而是付完出租车费,立刻就跑过去上了庄明飞的车。
庄明飞等我系好安全带,马上就发动了汽车,然后在路上跟我说明了目的地。
我在手机地图上输入了地址,原本就悬着的心变得越发忐忑难安——晓蕾所在的地方已经不能说是偏僻了,根本就是荒无人烟,除了老城区的废弃工厂外什么都没有。
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写在刑法里的案件。
庄明飞没有多说安慰的话,但是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我的支持,在我让他等在路边,打算自己先去找晓蕾的时候,他说:“我来都来了,还是跟你一起去,否则你们两个女孩很危险。”
我心里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但因为我的缘故,受连累的身边人已经太多了,甚至晓蕾也很可能就是因此才被注意到。
可庄明飞心意已决,坚持不肯让我一个人涉险,我想到晓蕾身边很可能还有个绑架她的危险人物,便也应了下来。
我们害怕打草惊蛇,没敢贸然拿出手机照明,而是借着月光,悄悄地往这一片里仅有的亮着光的地方去了。
那是间工厂里被废弃了的办公室,虽然也破旧,但瞧着勉强算个封闭空间,此时唯一的门前聚集着三五个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我们瞧见的光亮正是他们的手机。
庄明飞小声对我说:“晓蕾的手机信号就是消失在这一带的,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还没有被转移走。你先报警救晓蕾,我下去看看。”
既然已经确认了晓蕾的所在,就不必担心事情会被闹大了。
我避到更为隐蔽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拨打了报警电话,但还不等我把地址情况等信息说完,庄明飞已经跟那几个混混动起了手。
庄明飞在寻常人当中算是身手不错的,要对付这几个混混虽然不能说是轻而易举,却也费不了太大的事,可等我打完报警电话再去瞧,他已经且战且退,引着混混们走远了。
我跟他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当即心领神会地明白了他的意图,趁着无人看守废弃办公室,直奔屋门而去。
吱呀。
许是混混们见晓蕾只是个弱女子,所以轻视于她的缘故,门并没有被锁上。
我一边快步往屋里冲,一边张望着喊:“晓蕾,你在吗?我是林苒!我来救你了!”
黑暗中,回应我的是一片鸣呜鸣声。
我定睛一瞧,险些手脚冰凉的怔在当场,只见晓蕾竟然一丝不挂地被绑在一片木板上,她嘴里塞着布团,哪怕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极微弱的求救声。
晓蕾见我出现在这里,目光中瞬间亮起了得救的光芒,但仅仅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羞愤难当地想要蜷缩起来。
我不敢去问晓蕾的遭遇,心疼不已地解开她的绳子,然后脱下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