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把话说得磕磕绊绊,一副对徐泠然念念不忘的模样,可步子离我是越来越近了。
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好几步,预备着他一发难就逃跑。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车毫无征兆地停了过来。
车门一开,竟是路秘书走了下来。
路秘书在容熠川身边工作多年,其他不说,所受熏陶最是不少,她往这里一站,周身就自带上位者的气息。
沈承远又是认识她的,表情当即就变得不自然起来。
我见帮手来得这么快,当即莞尔一笑,往路秘书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她更是一如既往地贯彻着从前的行事风格,二话不说就把我护到身后去了。
沈承远再怎么不情不愿,面对路秘书也得客客气气的:“路秘书,有事来附近?”
“我是来奉了容总命,来接林小姐的。”
沈承远脸色一僵。
路秘书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警告道:“沈承远,林小姐是容总的人,不管你有什么打算,都还是少动跟她有关的心思为好。”
说完这句,她拉着我扭头就走,直到回了车里,才解答了我未出口的疑惑。
“容总今天不太高兴,你待会儿见了他,说话千万要小心些。”
路秘书算是公司里最了解容熠川的人之一,她说他不太高兴,就等于是在说他非常不高兴。
我想起昨晚的不欢而散,瞬间感到一阵头疼。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麻烦,我当时就算做小伏底,也该多说些好话哄哄他。、
现在好了,到了我需要他的时候,哪里还有脸把恳求给说出口?
这样想着,我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
哪怕是路秘书将我带到会议室外,让我在这里等他,也是一样的忐忑不安。
万一容熠川本就糟糕的心情因为这出会议变得糟糕,我这算不算上赶着当出气筒?
我为了能在容熠川出会议室的那一秒及时迎上前去说好话,干脆抱着猫在外面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幸好小家伙受了伤,又是个安安静静不爱叫的性子,这才没显得太瞩目。
不知过去多久以后,会议室的门总算是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负责开门的是总裁办专门负责后勤的员工,将沉重的大门推开后,他们便自觉站立到两侧,好让容熠川能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我生怕耽搁得久了,他会更加不高兴,快步上前迎接道:“容总,抱歉,我回来得晚了,本该一到公司就来汇报的,只是……”
我话还没说完,容熠川已经毫不理会地从我身边绕过去,径直往办公室方向去了。
周遭温度瞬间降到了零点。
原本还急着往外走的参会众人像是被集体按下了暂停键,他们没一个敢说话的,单就是看看他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我,像是指望着能从我脸上看出朵花来。
我没有他们这样的闲情逸致,哪怕被容熠川下了面子,也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地跟过去。
容熠川走得比我要早几步,这时又裹胁了周身的不满和怒气,真是健步如飞,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等我的打算。
我被迫一路小跑,追了个飞快。
这下子,别说是参加会议的人了,就连路上偶遇员工们也全都看到我追着他跑的一幕了。
议论声因此也跟了我一路。
“林助理先前那么得宠,我还以为她至少能过去今年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冷待了。”
“这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容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对他有兴趣的女人,要是有了更好的,他当然要换。”
“当初的苏小姐和唐小姐风头够盛了吧?最后不还是一死一失踪?算算时间,林助理差不多也该让贤……”
我充耳不闻地把他们的议论抛在脑后,同时用最快的速度一个劲儿地往前奔,这才赶在容熠川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之前到了地方。
容熠川见我跟来,不置可否地评了句:“你运气真是不错。”
我累得气喘吁吁,脑子都快转不动了,可察觉到他话里似乎别有深意,也还是及时摆出虚心求教状:“……什么意思啊?”
容熠川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睨着我怀里的小猫说:“公司有规定,是不允许员工带着宠物一起上班的,保安竟然没拦着你。”
这问题倒是关键极了,哪怕我受了他的气也不能说他是在挑刺,公司是有这样的规定。
小猫很通人性,听完他的不满后,当场就哈了口气,像是要跟敌人决一死战,哪怕它身上还裹得跟粽子一样。
我生怕容熠川会厌恶小猫,先呼噜了它一把安抚情绪,然后才伸手把它往前一递,低声下气地表示:“容总,我一定会改的,这次……这次是遇到意外,只能先斩后奏。”
“它受了很重的伤,需要照顾,我是绝对不会影响工作的,请你帮忙。”
容熠川听到这里,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是先斩后奏,我就只能照你说的话去做?公司里有规定,不行就是不行。”
他话音莫名缓和了些许,不似脸色一样冷硬。
我迅速头脑风暴了一番,然后抓住最可能的一丝希望说:“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它带回家?它现在谁都不信,就信我,我会把它养在你最不常去的阳台上,绝不让它打扰你的生活。”
容熠川目光微眯:“我不喜欢猫。”
我连连点头,同时做了个赌咒发誓的手势保证道:“我说到做到,一定让它只在阳台待着,绝不往你的地盘多迈哪怕一个爪印。”
怀里的小猫被我接连呼噜好几把,总算是开了窍,它不再把容熠川当成像沈承远一样可能伤害它的敌人,而是嗓音可怜的喵喵叫了起来,配上它浑身是伤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容熠川又看了它一眼,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没说不行就是默认答应的意思,我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知道他这就是同意我在阳台上养猫了。
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既然做出让步,我当然也得有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