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晚照到地方的时候,宋汀雅已经被捞上来了。在场的诸位面色都有些微妙,对于才发生的事都讳莫如深。宋汀雅被人扶着过去的时候,忽然扭过头,盯着宋汀雪道:“姐姐,是不是你?就因为我说你不如李夫人吗?”
杨晚照:“...”
宋汀雪面无表情的道:“都这个时候了,妹妹还不忘攀扯我。我不在场,你都能怪我。这要是我没跟着两位夫人离开,岂不是就要当场定我的罪呢?”
宋汀雅激动的道:“是你,就是你,你就是嫉妒我有娘你没有。”
“汀雅。”宋夫人原不过象征性的拉了拉女儿,这会子却是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宋汀雪挑眉道:“是吗?那你不喜我,难道不是因为母亲待我如亲女,你不服气?”
宋老太太猛的杵了杵拐杖,朝宋汀雅身边的丫鬟道:“还不把二小姐给送回去,想冻死她不成?”
说完,她这才朝众夫人道:“家门不幸,让你们见笑了。”
夫人们纷纷开口,安慰了她几句后就提出了告辞。
等人都走了,宋夫人这才朝宋汀雪道:“汀雪,你妹妹今个受了大罪,你别跟她计较。”
“是我不好,不该跟她拌嘴,母亲还是快回去看看她吧,省得她又要闹了。”宋汀雪面上柔和了些道。
宋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人走了。
眼着老太太也要回去,宋汀雪忙走了过去,扶住了她。
宋老太太叹口气道:“今个人多,各家的姑娘来了不少。偏她自作聪明,非要跑去水边。”
宋汀雪缓缓道:“人没事就好。”她原本该跟那些姑娘们一处的,借着更衣才回了暖阁。
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丫头要是有你这般懂事就好了。她自个蠢就罢了,还非得跟你比。”
“祖母莫担心,有母亲看着,二妹妹错不了。”宋汀雪低声劝道。
雪越发的大,被风卷的老高。待轿子过来了,宋汀雪这才松开手。跟宋老太太道完别,回了自个的院子。
才进去,她就瞧见宋汀洋坐在屋顶上喝酒。她只当没看见,径直往屋里去。
她不理宋汀洋,宋汀洋却是紧跟着她进了屋。手一挥,丫鬟们就都出去了。
宋汀雪眼睛微眯,她早知道宋汀洋将她身边的丫鬟都收买了,没成想他如今连遮掩都不愿。
“你终于忍不住要杀我了吗?”宋汀雪忍不住问她道。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有什么错。
“哈哈哈...你想的美。”宋汀洋说完又微不可见的接了一句,“杀了你,她怕是会怪我。”
“那你来我这做什么?”宋汀雪冷静下来道。
宋汀洋笑嘻嘻的道:“今个是你的生日,要是她还在,应该会给你办个及笄礼什么的。可惜啊,她死了。我这个做亲哥哥的,当然是替她来看看你,顺便再送你一份大礼。”
“宋汀雅是你的人推进水里的?”
“不亏是我妹妹,可真聪明。”
他明明在笑,笑意却不答眼底。宋汀雪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
见她别过脸,宋汀雅却摘下面具,将自己那被烧伤的半张脸怼到她面前道:“你还没谢我呢?”
宋汀雪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退后两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汀洋双手一展,宽大的袖子犹如翅膀一般的抖开,“我要做什么?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我有什么错,我也是被他们骗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宋汀雪忽然嚎啕大哭道。她自小被老太太要去养在身边,自是跟老太太更加亲厚。老太太不喜欢她娘,她就跟着不喜欢。她哪里会知道她只是老太太手里的刀,用来杀她娘的刀。她也是大了些,这才隐隐觉察出不对劲来。这么些年,她一直为有那样一个娘抬不起头来?谁知道她竟是被冤枉的。而她,她的女儿,也是冤枉她的人之一。也难怪,当她看到她带着人冲进去的时候,眼神那般的绝望。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还能杀了老太太和她爹不成?甚至于,她还得倚靠他们。她更怕,世人知道了她害了她娘。
“闭嘴!你不配提她。”宋汀洋忽然将手里的酒砸到了地上,吓的宋汀雪一个哆嗦。
宋汀洋说完就用双手捂住头,他只觉得头疼的紧,脑袋里一瞬间出现了众多女人的眼睛,那些眼睛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给盯穿一般。不等他多想,他面前又出现了一片火光。她娘将他推了出来,自个却是被火烧死了,像是焦炭一般。他忍不住蹲了下来,嘴里喃喃的喊着:“娘,不要死,不要死...”
宋汀雪听他喊娘,亦是泪流满面。
好一会子,宋汀洋这才缓过来。他擦了脸上的泪,缓缓的朝宋汀雪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宋汀雪吓的往外跑。
“你跑不掉的。你不是问我找你干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我要送你去织梦楼。白日里,你还是宋府的大小姐,可到了晚上,你就会是织梦楼的花魁。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宋汀洋眼神平淡的道。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亲妹妹。”宋汀雪大惊失色道。
宋汀洋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道:“现在你倒是承认我是你哥呢?平日里你不是见着我就躲吗?你该庆幸你跟她长了一张脸,不然我早送你去织梦楼了。你要是想去织梦楼,就将今天的事告诉你那好爹好祖母去。不想去,嘴巴就给我闭紧点。”
说完,他就打开门出去了。
宋汀雪这才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坐下,拿帕子遮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宋汀洋出了宋汀雪的院子,也没回自个的院子,而是径直出了府,坐上马车去了织梦楼。在织梦楼的一间包厢里,见着了织梦楼的老鸨柳意水。说是老鸨,柳意水却是年轻着了。织梦楼是她从她娘手里接过来的,所以今年也才堪堪十八。
柳意水普一见宋汀洋进来,立马笑道:“怎么?不是要送你妹妹到我这吗?主子好不容易往我们这来一趟,你难道不该表表忠心。”
宋汀洋抓过她的手,将她手里的酒喂进自己嘴里才道:“有你在,主子还瞧的上谁。”
“你不就瞧不上我,我可是早瞧上你了。”柳意水说着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我还想着多活几年。”宋汀洋松开她的藕臂,坐到了一边椅子上。
“你也太小心了些,主子是做大事的人,哪里会计较这些。”柳意水说着又将人给圈进了怀里。
宋汀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将脸上的面具给掀了。柳意水见了,果断松开了手,嘴里嘟囔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信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