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杨晚照就在王昭家里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这人身上的道袍已经看不出颜色,瞧着跟乞丐无疑。见着杨晚照,倒是给她行了个标准的抱拳礼。这人是个野道士,道号叫观云子,除了骗吃骗喝,倒也没真害过谁。王昭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先前走商的时候被这人救过。闻听杨晚照要找这么个人,就写信把人给叫来了。
“福生无量天尊,居士好相貌,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啊。”观云子看了眼杨晚照才笑吟吟的道。
虽知他有心讨好,杨晚照依旧觉得开心,当既笑着开口道:“道长快请坐!”
观云子坐下后,这才捋着自己的胡子道:“居士找我来的缘由,王居士已同我说了。我原不该推脱,只老道我道行太浅,怕是压不住那等妖邪啊!”
“道长过谦了,你的本事,王管事早跟我说了。若是这事成了,先不说能攒多少功德,与你来说也是大福报不是。何况,你当真忍心看无辜百姓受那邪教祸害?”
“居士之仁心,老道不及也,愧也。如此,这事我便应下了,还请居士你与我细说,老道必将全力配合,势救信众们于水火。”观云子满脸虔诚的道。
要不是王昭先前与她说过这老道士的品性,杨晚照差点就信了。闻言,她站起来道:“有劳道长了。此事事关重大,道长还请坐下来听我细说。”
等观云子坐下了,她才慢慢将早就想好的计划一一道出。
观云子起初还笑呵呵的听着,听着听着就呆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会忽悠人了,杨晚照不仅比他还会忽悠人,那手段也是花样百出。再看杨晚照给他准备的各种道具,他更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以至于跟着王昭出府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
杨晚照跟观云子谈完,这就往香皂坊去了。香皂坊的香皂如今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普通香皂,也就是成本低的米糠皂,不管是包装还是香型可选择的都很少,主打的去污效果好还便宜。另一部分则是面向富人的高级皂,不仅有多种香型可以选择,还有不同功能。因为是卖给富人的,所以模子更加的多样,还会在香皂上雕不同的图案,支持定制。
婷叶还请了画师,出了一本香皂册子,将香皂坊的所有香皂都绘制成册,供人挑选。杨晚照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让她多印一些,给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一份过去。还让她将现有的香皂挑一些出来,凑成一个礼盒,包的好看些,连着册子,她明一起送给宋家。她不仅要送香皂,还要送手套。想到马上要过年了,她又叮嘱杜若,说是到时候往苏州和京城送节礼的时候,别忘了带上香皂和手套这些,也算是给打广告了。
因着香皂遇冷,大部分生产出来的香皂都供给了羊毛坊拿来洗羊毛,香皂坊的工人们都有些忐忑。香皂坊的待遇很好,大家都希望香皂坊能长久做下去。眼见着杨晚照过来,一个个干活都很积极,生怕杨晚照不满意,香皂坊就不开了。小羊加工坊的工人们也有些焦虑,毕竟她们生产的羊毛衫羊毛袜子养毛裤之类的都还堆在仓库里,并没对外卖。
这事也没人告诉杨晚照,是彩竹听到人议论,偷偷告诉杨晚照的。为此,杨晚照将三个作坊的管事都叫了过来,连着杨兰也喊了过来,问了问他们是怎么管人的。大家支支吾吾半天,她一琢磨。好嘛!还是宅门里那一套管人的法子,总结起来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出乱子就行。没办法,她只得回忆了下现代企业那一套管理法子,挑挑拣拣过后,将适合这个时代的管理手段跟他们讲了一遍。讲完,她也没多说,让他们自行体会和讨论后,自个则是出去了。
因着下雪,她也没急着回去,而是从后门出来,想着往河边走走。
才到了坊外,就瞧见火墙外蹲着一群老头,个个筒着手靠墙坐着。要不是天上飘着小雪,杨晚照还以为他们在晒太阳。
在他们旁边的后门前,也排着老长的队伍。都是些青壮年,每个人身前都放着一挑柴火,想来是过来卖柴的。
见着她出来,大家伙都有些紧张,原本热闹的队伍和墙根一下子全没了声。
赖大正在数铜板,忽见着大家都不做声了,忙往身后看。见着杨晚照,他忙躬起身道:“小的赖大见过夫人。”
杨晚照摆摆手,“你忙你的。”
说完,看向墙根道:“跟王管事说一声,在这边搭个长棚,再打几条长板凳放在底下,好供乡亲们歇脚。”
赖大还以为她要赶人走,闻言立马笑开了花道:“哎,我收完柴就跟王叔说。这些都是附近的乡老,火墙这边暖和,他们在家也是冻着,还不如蹲在这。夫人仁心,我替他们给你道声谢。”
杨晚照点了点头,这才带着杜若和杨五往河边去。她发现了,哪怕她并没有驱赶这些人,她在这里,大家伙依然不自在。
杨晚照才走,就有人问赖大:“赖大,才夫人是不是说要给我们搭棚子?”
赖大大声道:“可不是,还要给你们配凳子了,以后你们尽管往这来坐着。”
他声音刚落,就有另外一个人道:“要是真搭棚子,我把孙子也带过来。家里的被子太薄,躺在被子里还没这暖和呢。”
另一道声音也道:“可不是。有了棚子再加这火墙,我们这些老家伙,又能多活一个冬天了。夫人可真正是个大善人,我大孙女自从进了小羊加工坊,眼见着长胖了不少,每月还往家里捎不少钱。知道我这几日都往这来,还想着给我留个馒头。我不让,我又不做事,啃半块饼子就行。”
旁边人听了,立马问他:“你孙女有人家了没?我有个孙子正在说亲呢。”
老头得意的道:“怎么没有。不是我吹,这进了加工坊的女子如今可都是香饽饽,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家人。因着我这大孙女进了小羊加工坊,家里如今偶尔也能吃上肉了。往年冬日不干活,谁舍得吃肉呢。”
另一个老头道:“我家还不是,以前儿媳妇总是跟我家老婆子吵吵,如今她两个一个进了羊毛坊一个进了肥皂坊,人也不吵了,每日里一道来一道回,关系竟然好了不少。可怜我家大郎,再不敢在家里大小声,儿媳妇叫他干啥他干啥。老婆子不管,我也不管,如今可比先头清净多了。往前我让老婆子和儿媳妇进工坊还遭了不少村人嘲笑,如今却都偷偷羡慕我呢。”
他这话一出,好几个老头连声附和。不过瞧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不仅不觉得不好,反而隐隐有炫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