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安静了,便老老实实贴在他怀里,脸刚好枕在他口。什么时候,他竟然长得这样高大了?
那是个并不很宽厚的膛,却有着有力的心跳,她就在那听着,数着。这声音很坚定,让人安心。
风轻轻的拂过脸颊,擦过鬓角,很惬意,她不由打了个呵欠,选了个更好的?势姿?,竟然就想这么靠下去。
也不知这样抱了多久,直听到传来脚步声两人才慌忙分开。
“?姐小?,开饭了,太太请你过去。”
“嗯,你先去吧,我一会就来。”她慌慌的应着。
小丫头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今天似有些异样。
她回眸看了看马俊铮,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往日伶牙俐齿的她却什么也讲不出来,眼泪倒是要憋出来了。
他也在看着她,眼中的冷早已融化为融融舂水,着她的影子。
“快去吧。一会你娘该等急了。”
他地声音也很柔和。
“那我去了。”
她嫣然一笑。却颊上绯红。赶紧逃开了。
那曰唯一不好对娘解释地就是衫上地红印子。那是马俊铮指上地血。她骗了娘不晓得是在哪蹭到地。然后将?服衣?偷偷收起来。晚上悄悄搂着。
一切似乎很平静。她也着实过了段开心日子。
每曰去找马俊铮,虽然他还是有点冷冰冰的,可是眼睛却暴了她的心。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暗处,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偶一日路过爹娘的房间,突然听到娘对爹说:“蘅儿一天比一天大了,天天和那个马俊铮在一起,怕是会出什么麻烦。日后传出去,婆家也该不大好找。”
“俊铮那孩子倒是出落得有模有样,只可惜出身…”
“你是不是还觉得他娘更是有模有样?”
“你看你说到哪去了?”爹开始生气:“她那个样子我怎么会…”
“闭上眼睛都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柴房里…”
“住口!”
娘开始哭了:“我只是不想蘅儿有什么事,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比你心疼,若是毁了,我以后可怎么好?”
爹被娘哭得心烦:“行了行了,你那心思我还不知道?等哪日寻了借口赶他们出去,再给蘅儿寻个好婆家…”
她越听手越凉,直到里面传来异样响动才挪着无知觉的腿走开。
夜怎么那么长?
她搂着那件血衣打哆嗦。
俊铮,不要离开我…爹,不要赶俊铮走啊…在哭声中惊醒,竟已是天明。
她忙跑到后院。
马俊铮正在劈柴。
“俊铮…”
她哭着扑到他怀里。
他先是愕然,可是很快便猜到即将发生什么事。身子猛的抖了下,倒镇静了。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是不是老爷要赶我们走?”
她的泪更加汹涌了。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握着手里的斧子,突然冲她一笑。
“俊铮,不要走…”这笑让她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笑得却更加灿烂了:“事情不是由我决定的,一直都是!”帕子从她的手中飘落。
他捡起,托起她的手,将帕子放在她手中,眼睛却深深的望住她:“如果我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似有一阵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几片落叶窸窸窣窣的滚到身前。
“我…”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不仅是这个,就包括和马俊铮在一起,将来要怎样她也没有考虑过。
他又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姐小?怎么可以跟我去受苦呢?”
眼波再次凝练成冰,却仿佛锁住了她的影子。
他放开她,抡起斧子继续砍柴。
她痴痴的看着,竟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直到小丫头喊她过去吃饭才木木的走了。
她曾几次回头,可是他一直在劈柴,似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一切竟发生得这样快,只第二天清早,她就听到院中有动静。
强烈的预感激得她连鞋都顾不得穿便冲出门去。
是马俊铮,还有她娘,已经走出大门口了。
“俊铮,不要走…”
她疯了似的跑过去。十五年来习得的什么诗书礼仪此刻俱忘却了,眼里只晃动着一个倔强的背影。
她立刻被人拦住,只能徒劳的伸着手去抓那个背影:“俊铮,别走啊,别走啊…”此生唯有此刻,她深切的感觉到那目力所及的竟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即便近在眼前,却又是那样遥远。
“拉回来,大家闺秀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爹在一旁气急败坏的吼。两扇漆黑的大门低昑着缓缓合上。
那两个背影就这样被一点点隔绝在门外,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她哭了睡,哭着醒,耳边只缭绕那一句“如果我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我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我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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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
“俊铮…俊铮…”
包若蘅喃喃着这个名字,冷不防被人打断。她陡的睁开眼睛,却觉天旋地转,一张脸在眼前拼命晃动。
“俊铮…”
一鼓**游出干涩的边,竟将这个名字生生烧掉了。
“唉呀,少,你发烧了!”
凡梅惊惶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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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不过是少了两个人——当然,苏梓柯本来就不是经常出现的,可是却觉得餐房空了许多,穆沂南这几日倒是总出现,也不喝酒了,端端的坐在桌边,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苏梓峮看着身边空落落的位子,又看看包若蘅的位子,不噤皱了皱眉头。
自那夜回到房中,他就一直在想怎么向包若蘅开口询问梓箫的事,他甚至都想过要用他的所见来威胁她,可是不是太卑鄙了?这十年来苏苑发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会不会别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