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轻盈地舞动着身姿,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起初,当她在寺院里跳舞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然而此刻,她才意识到没有音乐伴奏的舞蹈竟是如此乏味无趣。
不仅如此,她还需在心中默默哼唱着曲调,以配合自己的舞步。在这个时代,想要聆听音乐,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人来到现场演奏。既没有现代的音响设备,更别提那早已被淘汰的留声机了。
苏月不禁感叹,自从回到侯府后,自己似乎变得格外矫情起来。在白云寺的时候,她并未对自己轻声哼唱感到有何异样,但此时此刻,这种单调的氛围让她心生不满。或许是因为环境的改变,亦或是心境的不同,使得她对于生活中的细节越发敏感。
苏月百无聊赖地坐在地毯上,心中正为如何解决奏乐之事而感到烦闷不已。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秋竹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小姐,张侍妾带着夭夭小姐前来请安了。”
苏月依然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跳舞时出了一身汗,有一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但她此刻实在懒得动弹。毕竟屋内已燃起炭火,温暖如春,令人倍感舒适。于是,苏月吩咐秋竹将她们带到这间屋子里来。
苏月并不想起身,只是让人取来一些适合孩子玩耍的小玩具摆放在一旁。
张小花小心翼翼地抱着夭夭踏进屋内,却惊讶地发现三少奶奶正不拘小节地坐在地毯上。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品。他不禁好奇这位三少奶奶究竟想做些什么。
张小花深吸一口气,抱着夭夭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个礼:\"三少奶奶安好。\" 苏月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必多礼,随便找个地方坐到地毯上来吧。来,把夭夭递给我,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张小花紧张地将夭夭轻轻递到苏月手中,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只见苏月动作娴熟而自然地接过小夭夭,仿佛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与孩子接触。
夭夭似乎也感受到了苏月的亲切,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苏月微笑着抚摸着夭夭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之意。她仔细端详着夭夭粉嫩的脸蛋、晶莹剔透的眼睛以及那小小的鼻子和嘴巴,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苏月信手拈来般拿起放置于身旁的拨浪鼓,轻轻地晃动起来,并伴随着有节奏的声响,以此来逗弄怀中天真无邪的小夭夭。小家伙一见到这个新奇玩意儿,立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图抓住它。苏月见状,便将拨浪鼓小心翼翼地放入小夭夭的手中。
然而,年幼的小夭夭似乎还无法稳稳地握住拨浪鼓,但她却本能地知晓要将东西放进嘴巴里品尝一番。看着女儿可爱而调皮的模样,苏月忍俊不禁,柔声笑道:“我的小宝贝啊,你可真是个小馋猫!不过呢,这个拨浪鼓并不能吃哦。等你长大一些,可以吃东西的时候,阿娘会亲手给你做美味可口的奶豆,让你吃得开心又满足。”说完,苏月轻轻捏了捏小夭夭粉嘟嘟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之情。
张小花默默地看着苏月温柔地哄着夭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为苏月对孩子的喜爱感到欣喜,因为这样或许能让夭夭得到更好的照顾和关爱;但同时,她也暗自担忧苏月会夺走孩子。
毕竟,张小花深知自己地位低微,仅仅是一个最下等的小妾而已。按照家规,她没有资格亲自抚养孩子。如今,三少爷对她们母子漠不关心,根本无暇顾及后院琐事。然而,如果苏月想要将孩子带走,张小花明白自己无法违背规矩。可那是她亲生的骨肉啊!怎能轻易割舍?
正当张小花陷入纷乱思绪的时候,突然听到苏月轻声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张小花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奴婢名叫小花,姓张。”
苏月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啊……怎么会取这样一个俗气的名字呢?又是小花又是小草的,也太随便了些吧。”
张小花轻声说道:“这是当初人贩子给奴婢起的名字,自从进入卫国侯府之后,便一直沿用至今。即使是大小姐就是程姨娘,也没有给奴婢改过名字,所以就一直这么称呼着。”
苏月接着追问:“原来是人贩子起的名字啊,那你的家人呢?”
听到这里,张小花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她缓缓抬起头,声音略微低沉地说:“爹爹生性好赌,将奴婢一家人全都卖给别人了。”
苏月听后感到十分诧异,一时间没能理解其中含义。她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你说你们全家都被卖掉了?你们家里一共有几口人呀?”
张小花默默低下头,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带着哽咽的声音回答道:“回三少奶奶的话,奴婢家中原本有五口人,除了爹爹之外,还有奴婢和两个姐姐以及娘亲,现在他们都已经被卖掉了......”
苏月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她实在难以理解,这得是多大的赌瘾啊,才能让人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丧失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人固然可怜,但苏月又想到她成为侍妾的过程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这是家族基因遗传吗?在这里,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人啊!于是,苏月又问:“那你家里其他人都被卖去哪里了?”
张小花:“我只记得大姐被卖入了青楼,那时我年纪尚小,便也被人牙子带走了,至于二姐和娘的去向,我就不得而知了。”苏月:“哦,原来如此,那你有什么才艺呢?”张小花答道:“奴家曾随程姨娘学习过一些琴艺,也从人牙子那里学到了一点算学知识。”
苏月面露惊喜:“你会抚琴?”张小花微微颔首:“略通一二。”苏月随即转头对秋竹吩咐道:“去取一把琴来。”不一会儿,秋竹便将琴取来,置于桌上。
苏月轻启朱唇:“那你试试能否弹奏我哼唱的曲子?”说罢,苏月轻声吟唱起来,其声宛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婉转悠扬,所哼之曲正是《把酒问青天》。这首歌在苏月所会的歌曲中颇具古风韵味。张小花则凝神静听,沉浸在苏月的歌声之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月轻吟罢,张小花亦是眼眸熠熠生辉,如星辰闪烁,这首曲子宛如天籁之音,令人陶醉其中,而三少奶奶的词更是如诗如画,妙不可言。
张小花端坐于琴前,纤指轻拨琴弦,串串音符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她的琴艺虽称不上精湛,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苏月听得入神,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轻声哼唱起来。一曲终了,苏月拍手称赞:“没想到你弹得这般好!以后有空便常来与我一同抚琴吧。来再弹一遍。”
苏月聆听着张小花如天籁般的琴音,如痴如醉,在地毯上轻盈地起舞。刚才的舞蹈未能让她尽兴,此刻的她舞姿婀娜,酣畅淋漓,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苏月忘情地舞动着,全然不知时间的流逝。突然,小夭夭在秋竹的怀抱中放声大哭,秋竹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哄好她。苏月和张小花这才停下。苏月快步走过去,从秋竹手中接过夭夭,轻声说道:“小丫头是不是饿了?昨天让你们收拾的儿童房收拾好了吗?把奶娘叫到那屋里,咱们去那里给小夭夭吃奶吧。”说罢,苏月便将斗篷仔细地裹在小夭夭身上,带着她径直出了屋子,前往隔离房间。奶娘早已在那里等候,见苏月进来,赶忙接过小夭夭,到里间喂奶。张小花也随即跟进里屋。苏月见一切安排妥当,便回到正屋。
苏月这一上午跳舞也是有些累了,苏月回到正屋靠在窗边的小榻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她心想,张小花命运多舛,在这侯府生存也不易,也不知人的品性如何,还是再多看看吧,如果合得来就多来往也没什么,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中,大家都是身不由己,能互相照应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