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店就在胡同前面的转角，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掏出身上仅有的两毛钱打了一瓶酱油，这还是韩母刚才给他的钱，刚好酱油0.2元一斤，瓶子刚好能打一斤。
韩母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看，两瓢啊。”售货员用特制的工具舀了两瓢，一瓢半斤，刚好是一斤。
“成，谢谢您了。”
韩春明拎着酱油瓶走人，路过街角时忽然想起关老爷子好像就住在这个四合院，他猫着腰上前，轻轻推门。
呃，大门纹丝不动。
暗自使力，低头才发现门上挂着一把锁，顿时他都有想扇自己巴掌的想法了，太蠢了。
得，来的不是时候。
韩春明对于关老爷子很好奇，他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最佩服两个人——关老爷子和破烂侯。
他俩都算是奇人了。
关老爷子祖上就是大人物，家底丰厚，喜爱古董，为人老派，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那些老物件，生怕不孝儿子把它们卖到国外，那他就真的没脸面对祖宗了。
而破烂侯的经历更加传奇，一个太监的外孙，祖上还和关老爷子家有过冲突，后来冰释前嫌，凭借着一双慧眼，借着收破烂的名头，暗戳戳地收集古董，家底同样不菲。
但他同样极重义气，关老爷子假死之时，为了满足他的心愿，他便狠心摔了无价之宝，谁见了都得竖大拇指。
韩春明很敬佩他们的为人，也很想和他们学习辨别古董的手艺。
别多想，他可不是想着要不劳而获。
当然，要是对方一定要给，他还是……
咳咳，不礼貌了！
又一次应付了整天闲着没事干的郭大爷，韩春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关老爷子去哪了。
“嗨，出去找他那些老哥们叙旧去了，昨天走的，你有事找他？”
因为韩春明是关老爷子的徒弟，两家关系很好，关家那么大的一个院子，平时都是韩母在拾掇，关老爷子出门也都会把钥匙交给韩母，让她打理自己的院子。
原来如此。
韩春明把酱油放在桌子上，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拿起一本杂记看了起来。
既然系统靠不上，那就还得靠自己！
不就是重新拾起书本嘛，他作为新世纪的本科强者，怎么能退缩。
干！
十分钟后……
“二哥，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好好看一会儿书。”韩春明看着正在抠脚丫的韩春生，无奈地说道。
没办法，太辣眼睛了。
“小五子，不是二哥说你，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工作，而不是成天待在家里看书，而且你上学那会儿成绩都是倒数的，当时不好好学习，现在后悔了？晚了。”
韩春生把食指从脚趾缝中抽了出来，余光还能看到食指上附着的黑泥，下意识地想放到鼻子下方，但突然意识到还有人在呢，他只好用大拇指开始搓揉，最后黑泥成了小黑丸。
【biu~】
韩春明眼睁睁地看着小黑丸落到自己脚边，轨迹清晰，落点明确！
这……他被空袭了！
啊啊啊，受不了了！
韩春明立马上前把韩春生从床上拉了下来，厉声道：“二哥，你现在就去洗脚，不然今天晚上就别上床睡觉。”
“啥？”韩春生惊呼：“春明你又犯啥毛病了，今天怎么咋咋呼呼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干净啊。”
“哎，你别拉我。”
眼看韩春生赖在床上不下来，韩春明威胁道：“二哥，你要是再不去洗脚，我就去告诉咱妈，让她看看你的埋汰样子。”
提到韩母，韩春生还是有些畏惧的，而且韩母最相信韩春明，要是他胡乱编排自己，那自己不得被母亲训斥一顿啊。
这么大了，想想再被母亲拎着耳朵教训，他就打了个冷颤。
“行，二哥去还不成嘛，春明你现在的毛病越来越多了。”
韩春生嘟囔着出了屋子，韩春明才松了一口气，拿起外套开始扇风，努力净化屋里的空气污染。
韩春生洗脚倒是让韩母和韩春燕有些吃惊，尤其是后者，对于二哥的懒惰她可是心知肚明的，立马上前调笑道：
“二哥，今天怎么想起要洗脚了，是不是把自己熏着了？”
“什么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哥怎么会是这种人，女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韩春生一下子就急了，这可是人身攻击，他自然得狡辩：“还不是春明，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神经兮兮的，说什么我的脚汗味儿熏的他眼睛都睁不开，打扰他看书了。”
“小五子说的对啊！”韩春燕笑嘻嘻地又扎了韩春生一刀。
“走开，走开，小心我把水泼到你身上。”韩春生恼羞成怒，作势就要朝韩春燕身上泼水，吓得后者立马惊叫着后退。
那场面，很像受惊的猫！
【动图.jpg】
赶走了韩春燕，韩春生得瑟地开始搓脚，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感觉莫名的爽快，又加重了几分力。
韩春燕快步远离重灾区，现在还有些惊魂不定。
对于她二哥会用洗澡水泼她这件事她深信不疑，因为韩春生就是这么一个人；但对于韩春明让二哥洗脚这件事，她有着疑惑——小五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
【以前他也一个星期都不洗脚的啊？】
【难道……真的变了性子？不行，我得去看看。】
韩春燕一进屋就看到韩春明正在不停挥舞着外套，一脸便秘的样子，她刚想进去，就被一股酸菜味逼了出来。
“yue！二哥的脚丫子味儿也太冲了，你别扇了，一会儿家都臭了。”韩春燕捂着鼻子后退，到了安全距离后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韩春明也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扔下外套就想逃，然后又想到要是外套扔在这里，那不就被腌入味了！不行，他又回去拿上外套，冲了出去。
“呼！活着真好！”
韩春燕拍了拍他肩膀，一副【姐懂你】的表情，然后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他两步。
实在是他身上的味道有点重！
韩春明一脸悲愤地看着韩春生，埋怨道：“二哥，你说你洗脚怎么就不连袜子一起洗了，你不知道你那两只袜子都打油了吗！扔在地上都能立住，我差点都窒息了！”
“啊？”韩春生呆滞，然后问道：“你没让我洗袜子啊？”
？？？
韩春明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这是什么神奇的发言！
苍天悠悠，何薄于我！
智脑，让我随你一起走吧！
“二哥，你洗脚顺手就把袜子洗了呗，不然咱俩的屋子晚上都睡不了人了！”韩春明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劝解道。
“春明啊，这二哥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你这完全就是形式主义嘛，你说让我洗脚，我是不是出来洗脚了。但你现在又说得洗袜子，那是不是……”韩春生很不满意韩春明的朝令夕改，看样子是想给他好好的上一节政治课了。
“你要是不洗我就去告诉咱妈，让她做主。”韩春明使出了杀手锏。
“小五子你……哎，哎哎，你回来，我回去拿袜子还不成吗，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总是找咱妈。”
韩春生只好起身回屋去拿袜子，嘴里念叨个不停。
不怪他念叨，是从小韩春明就喜欢告状，只要韩春生做了什么坏事他都告诉韩母，然后韩春生就会被大哥和母亲一起收拾，一来二去他都有些ptsd了！
【小样，我就不信拿捏不住你！】
韩春燕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不然今天晚上整个屋子都腌入味了。
晚上一家四口吃着窝窝头，就着咸菜和炒白菜，这就是他们家的日常伙食，只有来了客人或者是大哥大嫂、大姐回家才会做两道肉菜开个荤，平时都是窝窝头。
韩春生耷拉着脑袋，让韩春明忍不住要笑出了声。
这可和他没有关系！
他说话算话，没有去找韩母告状，可谁知韩母自己去了他们俩的屋里，然后……
韩春生就悲剧了，被狠狠地训了半天。
当时那场景，韩春明现在想想都有些忍俊不禁！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幽怨的目光，一看，果然是来自韩春生，他立马回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他没告密。
韩春生自然不信，眼神仿佛在说：“二哥记住你了，以后别求到二哥头上！”
韩春明依旧是笑脸，让韩春生有力使不出。
“你们俩别在这挤眉弄眼的，有话当面说。”韩母直接拆穿了他俩眼神交流，成功地让两人各自干掉了一个窝窝头。
“小五子，明天下午你别出去瞎混了，你三姨她们来了，我怕她们不认识路，你去接一下。”
“噢。”韩春明应了一声，然后纳闷道：“妈，不是明天嘛，怎么您现在就告诉我了，明天再说呗。”
韩母盯着他看了两眼，还是韩春燕笑着说道：“小五子，你现在说话可太有趣了，你每天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妈要是现在不嘱咐你，万一她中午忘了怎么办。”
好吧！
韩春明默然点头，原来他还是个睡懒觉的选手啊！
这很像他！
现实生活中周末他就是一觉睡到下午，醒来点个外卖，刷视频等外卖，晚上吃了饭后再熬一会儿夜，一觉睡到第二天，美滋滋。
唉，想想就怀念啊！
“呵呵，那是以前的我，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要开始看书了，你们就瞧着吧。”韩春明很燃，比博燃！
“噢。”韩春生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夹了一筷子白菜送入嘴里。
“加油，小五子，姐看好你。”虽然说的话很励志，但你能不能抬一个人，好歹看一下我！
“妈相信你。”还是当母亲的最好，知道相信孩子。
“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去街道问问工作的事。”韩母收走了他身前的空碗，走进了厨房。
仿若晴天霹雳，韩春明呆住了。
37度的嘴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他不要面子的嘛，不行，他一定要说到做到，开干！
晚上十点，韩春生看着四仰八叉的韩春明，嘴角还挂着一道晶莹的泪水，他摇了摇头，果然，春明还是春明，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关了灯，他也准时上床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韩母在屋外看到他俩屋里的灯灭了，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只是摇头！
早上，六点，韩春明呆坐在床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都做了些什么！
说好的比博燃，现在看来还没博燃，这下子他彻底成了罪人！
擦了擦嘴角，手背略有些湿润。
别想多了，这就是眼泪，晚上做梦被感动到了。
韩春明轻手轻脚地下床，拉开窗帘，外面一片明亮，还能隐约听到院里有人说话，都是早起一族。
轻声推开屋门，韩母已经起床了，迈出屋子，他在厨房找到了韩母，她正在收拾菜篮子，看样子是准备出去买菜。
“小五子？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韩母一脸惊疑。
“呵呵。”韩春明笑得很勉强，解释道：“昨天晚上睡的太早了，睡不着了，您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你不是要看书吗，回去看书吧！”韩母拎着菜篮子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韩春明总感觉韩母像是在侮辱他，但他又没有什么证据，这就让他有些暗恼。
不行，为了面子，这书他是看定了。
韩春明回到屋里，正襟危坐，拿起历史书，从第一页……第一页没什么内容，他快速翻到了第三页，这才是干货啊。
【果然，目录和扉页才是最重要的知识点，某音大神诚不欺我。】
从一开始的急躁，到后来感到兴趣，最后他真的看进去了，轻轻地翻页，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书页，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