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诸葛济带着清月与章大夫三人一大早便来到府衙,将联名书上报至王宇。
王宇这才了知此病之严重,于是下令让府城的医署和城内大夫郎中共同合作,集中百姓医治。
作为牵头之人,诸葛济提出以身作则亲身去彻查毒源,王宇心忧她年岁老迈,腿脚不便,婉拒了她的提议,
“诸葛大夫年岁已高,行动不便,不若本府派些年轻力壮的医士去吧?”
章大夫也在旁附和,“府君此言有理,诸葛大夫何不留在府城?”
诸葛济从二人的话语里听出了关心,她摆摆手解释道,“府君有所不知,此毒毒性不大,我也是好几日为病人探脉时发现的,若派遣年轻医士探查,恐怕查不出来。”
话落转眼看向旁侧的章大夫,又继续说道,“我也问过章大夫,北阳几十年来从未出现如此情况,此毒并无传染性,但城内百姓都染上了,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章大夫闻言恍然大悟,“诸葛大夫您是说有人在水源下毒!”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把场上几人俱是吓了一跳,话落尴尬地连连道歉。
闻言,王宇心中那股担忧加重,紧着章大夫的话追问,“诸葛大夫可知此毒除了致人呕吐腹泻外,还有何影响?”
诸葛济看着几人希冀的目光,摇摇头叹息道,“暂未可知也,在病人体内的残毒太弱,几乎查不出来是何种毒物,
但就是如此小的毒性却也能致人呕吐腹泻,长此以往下去,身子弱的病人难免会坚持不住。”
此话一出,王宇也不再劝导,语气藏着隐忧道,“既如此,我派人与诸葛大夫调配,探查毒源并救治北阳百姓此事,此番便拜托诸葛大夫和章大夫了!”话落又是郑重一拜。
诸葛济和章大夫紧忙将人阻止,“府君客气,为医职责所在,事不宜迟,我欲现下动身,还请府君调配医士协助。”
在王宇的调配下,十余人的队伍组成,由诸葛济领头,带着清月与章大夫往北阳的各处水源而去。
及至四月二十八日下午,小队在第三日时才来到最后一站——北阳的最大水源,
此地位于府城西北方向,由山而下,大概十里路程,十余人队伍很快上了山,循着水源查去。
与此同时,北阳军营中,沈星乔背着手在训练场上巡视,身后跟着罗国安,像个护卫一样紧紧盯着她,见她手碰上弓箭,便出言阻止,手拿长枪,便伸手夺去。
她转身无奈地看着他,摊手直言,“罗大哥,你不必如此看着我的,我又不会真的动手,你去训练吧。”
她的伤差不多愈合了,但清月勒令她不要训练,还让罗国安盯着她,就差去方便都跟着了。
罗国安直摇头表示,“不行,清月妹子乃医者,她的话必须贯彻,你背后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但保不齐动作过大导致伤口崩裂,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话落继续嘀咕道,“否则事后清月妹子找阿萧抱怨,我的耳朵又该遭殃了。”
沈星乔见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嘴里喃喃着她听不见的话,俊眉蹙起,向他疑问道,“大哥你说什么?”
罗国安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反正兴桥记住清月妹子的话就行了!”
听他提起清月,她便想起少女鼓着两腮凶巴巴的样子,对他点点头无奈一笑道,“罗大哥放心,我有分寸的。”
两人并肩走在训练场上,这时一个不速之客从主帐而来,正是李瑭,“嘿呀,沈千总你可令我好找,快些跟我到主帐去,罗营长在这里正好,也一同随我去主帐!”
罗国安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我也要去?”
“是,将军点名的,咱们走吧!”
沈星乔闻言心有所感,拉上罗国安,抬脚便往主帐走去,“李瑭亲卫我们走吧。”
少顷,三人及至主帐外,彼时帐外已然站着二十余个二三十岁的青年汉子,沈星乔认出其中几人,那是她过去在步兵营的上官。
其中一个汉子上前,语气恭维道,“兴桥,许久未见,前阵子听说你受伤了,身子可好?”话落欲要与她勾肩搭背。
她侧身躲过他的接触,声音淡然回道,“多谢苏百户关怀,已无大碍了。”
罗国安似乎看出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便插口一问,“营长,这位是?”
“苏忠和苏百户,是我之前在步兵营时的上官。”
原来他就是欺负过兴桥的人啊……
他挑眉将目光移向对方,叉着腰意味不明说道,“原是苏百户……过去多谢您对我家营长的看护!”话落讥诮一笑。
苏忠和见他身高体壮,气势汹汹的模样,猜想对方许是了知过去的某些往事,再也不好意思往沈星乔跟前凑,于是缩回旁侧降低存在感了。
这时,李瑭亲卫打开帐门,下一刻褚良从帐内出来,他直接掏出文武袖里的一折批文,递给李瑭当众宣读。
原是授封文书,鉴于十日前那一战太多将官战死,褚良提了一批上来,场上二十余人都升了官职。
沈星乔加授守备一职,领正五品衔,再次成为北阳升阶最快的人,也是场上最年轻的将官,而罗国安则是升了千总,接替了她原有的位置,陈由成了弓箭营营长。
这边,周清月等人查了整整三日,毒源依旧没有一丝动静,她不免有些担忧。
搀着诸葛济手臂,有些忧心与她低语道,“师父,沿途水流俱已查过,并无毒性,似乎此毒也不在这处水源。”
诸葛济闻言,心下奇怪,转头问了身后爬山而微微喘气的章大夫,“章大夫,北阳城除了我们探过的河流外,可还有其余的水源?”
章大夫停下脚步,稍稍歇了一口气,“没了啊,我们目下探查的这条河已是最后一条了。”
身后的医士抢着说道,“不对,章大夫,还有一条小河流,只是常年干涸,我们北阳常年不用罢了。”
章大夫往脑门一拍,连连说道,“对对对,是老夫糊涂了,确实还有一条小河。”
周清月接着问道,“敢问章大夫,此河源头在何处?”
章大夫瞪大了眼睛回话,“此河在北狄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