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的早晨的安静的,不像桂花巷早上的时候很多孩子就已经跑出来撒野的了,吵吵闹闹的却别有生趣。
那是苏野很喜欢看的场景,有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分一些零食,那些孩子也会很礼貌的鞠躬。
不像桂花巷,孩子们都是蓬头垢面的,说实话要不是苏野感知灵敏,很多孩子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
他们每个人都很瘦小,绝难见到面色红润的,很不讨喜。
他们每个人对苏野都很恭敬,因为他们的家长叮嘱过他们,苏野是贵人,尤其是看到了分粮食的小六子,每个人在感激之中带着畏惧。
苏野很难想象一个个还不如苏实大的孩子,眼睛里却已经充满了成年人的复杂。
孩子们早上来到了苏野的门前,苏野正坐在那里喝茶,小六子正组织人手打扫卫生,采买物资。
“大人,这是我早上从大青山采来的浆果,很甜的”十几个孩子终于推出一个代表,战战兢兢的来到苏野面前说道。
这个孩子个子在所有人里面是最高的,骨架很大,但明显的营养不良。
苏野看着一个篮子里装满了洗得很干净的红色浆果,说实话在这个冬天里还真是少见。
伸手拿起了一颗,抿了抿嘴。
“确实很甜”苏野笑着说道。
那个领头的孩子一下子笑出来,后面的孩子也终于放松了,再看很远处正在帮助小六子的大人,虽然背对着苏野,苏野也感知到他们的轻松。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苏野望着领头的孩子。
“回贵人,我大名叫王贵,大家都叫我小泥鳅,今年虚岁十二了”王贵谨慎的回答。
“读过书?”苏野看他对答有序,于是问道。
“小时候读过,后来父亲去世,就没有了,认识几个字”王贵低着头。
“哦”苏野不知可否,又拿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
“冬天能摘到这样的果子不容易”
“贵人不知道,大青山有一处地方有温泉,很多贵人冬天喜欢去,在有些贵人们看不上的地方,就有这样的果子,我们叫他甜甜果”
“去吧”苏野躺下去假寐。
王贵领着孩子们再次给苏野鞠躬,然后恭敬的退下,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包括所有正在干活的人,生怕吵到了苏野,现在的苏野可是梨花巷里的人在这个冬天能不能活下来的关键。
而在假寐的苏野却在想着事情,昨晚苏野承认自己是冲动了,作为背负了联邦重大任务的人,其实是不能冲动的。
但看到“路边倒”的惨状,他还是忍不住。
苏野并不是所谓的绝对公平者,不公平恰恰是人间常态。
人生来就不平等,有钱和没钱、有权的没权的,可能很多人努力一辈子的成果还达不到另一些人出生的起点。
高下之别在联邦也很明显,但相对于武国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那就是上限和下限是不一样的,在联邦高的上限是被限制的,下的下限也是被限制的。
正常情况下,最高者也不能或者说不会随意剥夺人的生命,最下者也不会毫无理由的被杀死,最高者可以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但最下者也不会食不果腹。
但武国不一样,在这个完全被武道统治的世界里,屁民那就是屁民,那是没有所谓人权的屁民,那是高声对武者说话可能会被打死的屁民。
所以联邦和武国是不一样的。
经过一夜的思考,苏野本来想要利用底层百姓造反的心思其实已经很淡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要给他们洗脑不难,但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培养他们让他们习武有成,去对抗武者,这是无论如何是行不通的。
即使是宁城调查局,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东南郡最强的调查局,那也是耗费了一年时间以及苏野无数的资源去培养的。
一个普通人在灵气时代能对付武者吗,答案是完全否定的,一个练皮武者,身负千斤之力,能将十个普通人打成渣,再加上武技,这样的对抗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在苏野冷静下来后,他先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住的地方弄好,然后把这个巷子弄干净。
于是他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大扫除。
小六子带领全巷能动的劳力,开展全面的大扫除,把路上随地可见的粪便之类的全部打扫干净。
不给钱,但管饱。
梨花巷里本来有六十多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了四十二户,这四十二户里所有的能动的人都动起来了。
虽然昨天苏野送了他们三天左右的口粮,但这个漫长的冬天可远远超过三天。
至于小孩子们,都在王贵的带领下,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去大青山采果子,算是这个冬天里他们能想到送给苏野最大的礼物了。
至于孩子们冻得发白的脸,满是冻疮的手脚,那算什么,比起饿肚子这什么都算不上。
“果子很好吃,明天我还要,一篮子五十枚铜钱,只要一篮子”苏野闭着眼睛叫住王贵。
五十文钱按着现在的物价,能买10斤白米,14斤糙米,或者8斤面粉,或者20斤地瓜,足够一家三口三天饿不死。
王贵一下子脸都红了,但是看见苏野躺在那,又怕惊扰他,带着所有的孩子跪了下来,头低到了尘埃里。
等孩子们把消息带回大人那里,大人们又是一阵惊喜,虽然每天只有五十文钱,但这已经是巷子里的人这个冬天里最大的一笔收入了。
小六子看着躺在院子里的苏野,又看着欢喜的大人孩子,突然觉得虽然比在徐府累,但竟然莫名的开心。
不过看着那些人还沉浸在欢喜中,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干什么干什么!还不快干活!”他抬高了一点声音。
所有围在一起的人立刻作鸟兽散,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苏野感受到他们的样子,嘴角翘了起来。
这些武国的底层民众确实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但现在却不是,因为还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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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享受了渭水冰鲤的石赋和倪栖梧已经回到了魏文涛的府邸,府邸里也用了地暖,外面的大雪纷飞跟他们没有关系。
最多也就是赋上几句诗,赞美雪花,或者哀叹民生艰难。
“倪师妹,这次来渭城,如果有师兄能够帮忙的一定要说出来,毕竟同门一场”喝着上好的冰泉酒,石赋说道。
“谢谢师兄,这次我奉师命确有要事,不过涉及隐秘,不便告知,请师兄谅解”倪栖梧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喜乐。
“哈哈哈,好好好,是师兄冒昧了”石赋打了哈哈揭过去了。
不过等倪栖梧走了之后,石赋相对俊俏的脸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