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沥沥的，打湿了地面上的枯枝残叶，它们本应是自由的，本应飞去远方，但现在却被雨水打湿禁锢在了这里。
    咖啡馆不知道是哪个玩家捣鼓出来的，但在短短十多年间就已经开遍了多古兰德，咖啡馆中不只有咖啡，还有红茶。
    偶尔行人会停留下来驻足，在窗边小桌上喝上一杯。
    “费利克斯死了…”
    “他是个聪明人，但这年头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死去…”
    庞培眼神当中蕴藏着的思绪没人看得出来，那很复杂很复杂。
    “你觉得奥丁会去吗？”对面年轻人问道。
    “他一定会去的…”庞培大拇指摩挲着茶杯的杯口，将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左眼上戴着的单片眼镜折射着冷光，“因为这是命运…”
    卡文眼神中有着晦涩难懂的意味，他嘴角微动：“那么…洛基先生，什么是命运呢？”
    庞培笑了笑，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手挪到了桌子的外边，下一刻他松了手，苹果自由落下，但在半路上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苹果又停住了，像是一股无形的力禁锢住了苹果那样。
    “这就是命运。”
    卡文皱着眉，他心中很不爽，怎么这些非凡者序列越高就越是谜语人，寡言少语，说话都不说全。
    庞培面带诡谲的神色，他抿了一口红茶，任由佛手柑的香气在口中肆意：“光锥之内，皆是命运。你觉得苹果为什么落向地面？”
    “因为重力和引力。”这似乎是个常识性的问题，卡文回答起来并不困难。
    “不。”庞培笑了笑，“是命运，我们都是苹果，坠落向大地是必然，这…就是光锥。”
    “你觉得你是你吗？”
    “你怎么定义自己？”
    庞培，或者说洛基反问道。
    “我是我自己，这一点我很明确，我是卡文，既不是柯林，也不是奥丁。”卡文的语气很平淡，他似乎不希望在这个话题上多讨论下去。
    “你明白这一点，但是柯林不明白这一点，或者说他不在乎。”洛基似乎来了某些恶趣味，他身体向前倾来，“你会保护小阿丽曼莎吗？”
    “当然。”卡文下意识回答道。
    “所以这时你是柯林。”洛基直视着卡文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读出某些东西来那样。
    “只是因为牢不可破的誓言。”卡文补充道。
    “那么这会儿你又是奥丁了。”洛基的笑容更浓几分，“某些人只有在坟墓前哭泣时才能终于找回自我，我喜欢这场戏剧。”
    他支起了身子，单片眼镜再次反射寒光。
    “那你怎么定义你自己呢？”
    洛基将腿叠在一起，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他语气随意而无所谓的道：“谁知道呢？谁在乎呢？在这场命运的戏剧当中，我可以扮演任何人，我可以是任何人。”
    “代理人战争已经打完了，也许对战的双方已经觉得自己摸清了敌人的底细，接下来才是好戏哦∽”
    “这场新的游戏中你会站在哪里？”卡文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讨厌会摄神取念的人，这些古老的远古巫师们身上的手段颇多。
    几百上千年的岁月积累下，可以说是诡异非凡。
    “我可以是任何人。”
    洛基笑了笑，不再继续回答，他将目光投向北方，那里有他一位老朋友正在等着这场好戏开幕。
    序列越高的非凡者越是能扭曲时空，进而就诞生了所谓的什么吸引力法则，低序列的时候搜刮众生，高序列时吞食同类。
    ……
    没有人知晓，此时此刻一位伟大存在正独立于高天之上。
    “剩余的力量正在极速的消耗，有人在争夺这片世界的力量…”林逸嘀咕了一声，在接管了世界最高权限之后他瞬间就感觉到了那一道道的身影。
    是几尊正在晋升的半神，也就是那些真理巫师们所说的传奇层次，每一尊半神及以上的存在都会极大地消耗世界的运转资源。
    这几道气息中有亚伯拉罕家族的来自遥远的南大陆，还有几尊的气息来自终北，一道正在苏醒的气息尤为强烈，这道气息恐怕已经快达到了神话生物的层次。
    林逸的感知中，整个终北的时空都被扭曲了，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压得整片时空往下坍塌了。
    让林逸真正注意到并非希里尔·格蒙，窃取另外一尊伟大存在的力量，达到这样的层次并不令人觉得新奇。
    这样的窃取可以让希里尔·格蒙跨过所有的晋升仪式，但这同样会使得他陷入到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仪式并非是非凡晋升的障碍，而是保护。
    “终北失落之地的那道空间裂隙变大了…”
    林逸低声呢喃，他往前迈去，于是身上出现了一件洁白胜雪的古典长袍，神异的光彩在他周身环绕，仿佛此时此刻他真的成为了一尊伟大存在那样。
    “可惜…不过徒有其表…”他感叹一句，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总有什么速度可以快到匪夷所思，比如量子纠缠，跨越多少光年之远的两颗粒子，其中一个发生异动，另一个立刻发生变化。
    在自己的国中，林逸同样可以做到类似的手段。
    空间裂隙在低维当中是看不到的，感受这些神异的东西不应当依靠眼睛。
    终北，失落之地。
    污秽的气息在这里扩散着，由于是地下，所以四周几乎没有什么光彩，头顶千米之高的是浑浊的冰层，谁也不知晓那冰层有多厚。
    这里的土地呈黑色，方圆几十公里内都长着扭曲而干枯的树，那扭曲的仿佛不是枝条，而是某种魔鬼的爪子。
    那扩散出来的邪异气息毫无疑问地将这里变成了炼狱，哪怕是失落之地那些已经畸变的生物也不想靠近这里。
    林逸抬起手向着虚空按去，于是下一瞬间他又消失了。
    这是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林逸碾碎了，时而变成线，时而变成球。有时候被拉扯的极长，有时候又极度渺小。
    当落到地面的一瞬间他的感觉就更不好受了，离开了自己的后花园，因此那种最高权限被剥离的感觉特别不好受。
    这是一片荒芜之地，似乎是某处巨大建筑的内部，地面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石，那些破碎的灰色砖石显得很厚重。
    来到这里的一瞬间，那种浓郁的污秽气息就更重了。
    失去了最高权限，仅靠自身力量去抵挡这污秽气息的林逸只觉得有些困难，没有了最高权限的他非凡层次瞬间就掉到了半神。
    位格这个东西相当于登山，而伟大存在们相当于坐在山顶的那一批人，祂们也许可以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扔下来给你，但绝没有继承了遗产，你就能做到和祂们一样的位置的这种说法。
    因为坐得足够高，因此低端的根本碰不到祂们，无论祝福还是诅咒。
    使用创世纪这件位格极高的物品，时间长了对林逸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这会影响他的运势，甚至压垮他整个灵魂。
    因此无论做什么事情，林逸在现实世界都是格外谨慎，当然，他在现实世界也没做过什么事情。
    不然不要说非凡了，就是用核弹耗也能耗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