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了门，行走在早晨尚还冷清的街头。
姜新豪走在时柠后面一些，打量着女孩的背影——老实说，球衣也不适合跑步，太过宽松，长跑适合穿紧身而有弹性的衣服。
毕竟他撺掇时柠参加马拉松的，他想着他得负责到底，从昨天傍晚他就开始收拾东西，基本都多准备了一份，因为时柠肯定不会准备这些。
没想到竟忘了衣服这回事。
姜新豪开口：“时柠，那个能量胶每十公里喝一袋就行。”
时柠摸出口袋里的四条蓝色条状包装的能量胶，具体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点头：“它们好喝吗？”
“薄荷味的，只能说不难喝。”
路过市中心广场时，姜新豪忽然发现那边有些热闹，几个和他一样，穿着祈江市马拉松官方派发的荧光绿背心的人围聚在一起。
时间还不到七点，街上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没开门，他隔着一条大马路，却看到广场上的一家的名叫志辉的服装店把门拉开了。
姜新豪猛地停住脚步。
他记得这家服装店，专门卖一些运动品牌服装的，这下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柠柠。”姜新豪忽然在她身后黏黏糊糊地叫了一声。
时柠愣了愣，转过头，听他这样叫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叫我啊？”
“你看那边——”姜新豪举起手臂，指着马路对面的服装店：“现在竟然有店铺开门，你跟我过去，看能不能给你买到一身适合跑步穿的。”
“你又不怕耽误时间了？”时柠皱皱嘴巴，犯了懒，不太想过去。
“只要抓紧时间用不了多久的。”好不容易发现一家开门的，姜新豪显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起她就穿过马路。
他们来到服装店前，几个穿荧光绿背心的人有男有女，正在门口说说笑笑，走进店里一看，老板和老板娘正在收银台旁吃早饭。
见有人进来，老板娘放下吃肠粉的筷子，抬头招呼道：“怎么，要买衣服吗？”
姜新豪转头打量了一圈店内，还算满意，他拍拍时柠的肩膀说道：“阿姨，我朋友要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你帮她挑身衣服吧。”
老板娘大概是刚起床，还犯着迷糊，把时柠看成小孩了，她从收银台后走出来，用一种逗小孩子的语气和她说话：“你也要参加马拉松啊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呀？”
时柠还没说话，姜新豪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女人疑惑地看向他，他努了努嘴说道：“她16了阿姨，我比她还小呢，你怎么不叫我小朋友？”
“噢噢——”老板娘马上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妹妹长得太小了。”
“那过来吧，妹妹穿多大的衣服？”
时柠正要走过去，姜新豪便先她一步，蹭过几排衣服架子，凑到老板娘身边。
不得不说姜新豪有时候挺细心的，强迫症使然，这时候还惦记着让时柠穿舒服点：“阿姨，店里有没有女生的运动内衣啊，顺便给她拿两件吧。”
“有啊，待会儿我给你们拿。”女人说道，转头便撞见男生殷切的帅脸，忍不住就想多聊几句：“你们都还是学生吗，参加的应该是半马吧。”
“不，我们参加的是全马，去年我跑过一次了，但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姜新豪指指身后的时柠。
收银台旁边的男人正拿着保温杯喝水，听到他们的话，从鼻子里笑出了声：“现在小孩也能参加全马了。”
姜新豪转过头，才注意到老板灰色外套下面也是一件绿色背心，于是也和他说起话：“老板，你也要参加比赛啊？”
时柠见女人手在衣服上拨来拨去，忍不住推开姜新豪，抬手指道：“阿姨，我想要那件粉色的。”
“这件？”女人的手停在一件嫩粉色的运动背心上。
她忙不迭点头，这件衣服和她眼睛的颜色简直一模一样，一眼就爱上了。
时柠进去换衣服，姜新豪在外面和老板聊了几句。
然后他便知道老板就叫陈志辉，这是他自己的店，今天也要参加马拉松比赛，约了朋友一起过去，当然就早早开门了。
“我去年破三了，成绩是245，今年想跑进230。”姜新豪把包脱下，做了个跃跃欲试的热身运动。
男老板上下打量着他，有些酸酸的：“年轻人，体格好。”
姜新豪动作忽然一顿，较起了真：“老板，你刚刚是不是还瞧不起我们？”
老板转移话题：“你是能跑，那个小姑娘也能吗，还参加全马，跑不到五公里就散步了。”
“不不，你可别瞧不起她，她很厉害的。”姜新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自己的鞋带解开又绑起来：“她家庭条件有些困难，想拿第一，这样就有两万块钱的奖金了。”
男人脸上露出比先前更大的笑容，多的话也不说了：“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不过这第一名的奖金也太少了，我去年去尾门那边参加马拉松，他们第一名就有十五万块。”老板把保温杯拧紧。
“对啊。”姜新豪赞同地一拍大腿，他也觉得少，那么大个城市，第一名奖金才两万块，说出来都有些丢人，也不知道背后的钱被谁贪掉了。
时柠换好衣服走出来，换下的装进一个防尘袋里，暂时先放在店里保管。
姜新豪走过来扶住女孩的肩膀，上下打量，算是满意了：“嗯，可以……粉色和你很搭。”
“好困。”时柠打了个哈欠，背起放在外面的参赛包。
“困？你昨晚多少点睡的啊？”姜新豪付了钱，带着她走出店门。
“额，十点吧。”
“那还行，我也是十点钟睡的，你应该是刚吃完早餐犯困了。”
地铁站十分热闹，有很多和他们一样装束的人坐同一条线路。
姜新豪总是自来熟，有钱人家、长得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做什么都自信，又和周围的人聊成一片，加了几个跑者的联系方式。
时柠盯了他们一会儿，便歪着脑袋靠在座位上，眯起了眼睛，她现在需要小睡一会儿，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恢复精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柠缓缓睁开眼睛。
车厢里已经沉静了下来，人们之间的寒暄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她抬起头，姜新豪清晰深刻的下颚线近在咫尺。
感受到肩膀上的女孩苏醒，姜新豪挪了挪肩膀，转头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刚好要到了，你醒得还挺准时。”
时柠伸了伸脚，无比自然地从他身上起身，睡了一觉，精神果然好了不少。
“你带女朋友来玩？”姜新豪左边坐了个年轻男人，此时探出上半身看着时柠，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不是女朋友。”姜新豪摇头，神情有些羞赧：“她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年轻男人脸上的笑容转为惊讶：“这样？！”
他目光往下扫了扫，女孩小腿纤细，大腿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肌肉痕迹。
“来体验一把也不错，今年路边补给点有很多吃的，有烤串，海鲜、水果、蛋糕，我一个做志愿者的朋友刚刚拍照给我看，还有火锅呢，就在五公里补给点。”
“怪不得奖金那么少，这是来跑步还是吃自助餐了……”姜新豪嘀咕道。
男人呵呵笑道：“除了小部分对成绩有要求的，大部分人都是重在参与嘛。”
耳边忽然传来两道浅浅的吧唧水声，姜新豪转头一看，时柠正呆头鹅一样，看着年轻男人咂吧着嘴。
他赶紧扒住女孩的手臂，晃醒她：“你可不能被吃的给迷住了，好好跑，跑完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时柠把目光移到他脸上，有些恍惚地应着：“嗯……嗯。”
“这只是我正常的生理反应。”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