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时柠拿着大朵的新鲜荷叶，盖在草地上那一只只小蛇身上。
雨势有增无减，小蛇比之前大了一圈，在水里扭得更为欢快。
但它们不是真的蛇，荷叶盖上去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萨文珊背着王妈走在时柠身后，她虽然瘦，但身高也有一米七几，好歹也是有点力气。
时柠抱着编织筐一路留心草地上的情况，雨水从脸上蜿蜒滑落，萨文珊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只看见她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把一张张荷叶扔到地上。
她们很快回到了光线昏暗的别墅内，萨文珊把昏迷的王妈放在地毯上。
时柠走过去，想把屋子里的灯打开，按了几下开关却毫无反应。
“停电了？”她皱起眉头，一边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浑身湿答答的，令她无比难受。
“先抢救下王妈吧。”萨文珊说道，她跪在王妈身边，却不知道怎么做，双手无措地抬在空中。
“……要人工呼吸还是心肺复苏？”
时柠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也没什么救人的法子，除了使用灵魂共振，但王妈也并不属于有灵魂的那类人。
萨文珊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算叫救护车。
“唉，范西月呢？”时柠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正在拨打急救电话的萨文珊抬头，目光扫过一圈屋内，猜测道：“可能回家了吧？”
那么大雨也要回家吗？
时柠觉得不对劲，走到回廊中央，卯足了劲仰头大喊：“范西月——”
这一声用了魂力，把萨文珊的心脏都吓得抖了抖。
“范西月——”
又喊了一声，但是无人应答。
她跑到门口玄关处，发现范西月的那双跑鞋还在。
紧接着跑进饭厅，范西月的包也还挂在椅背上。拉开背包的拉链，手机静静地躺在背包底部。
打电话给她是不可能了。
“是溺水……就在榴花街509号……”
萨文珊正在跟接线员报备地址，转眼看到时柠在屋内不停跑动，紧蹙着眉头，动作透出一些慌乱。
她挂断电话，捂住传来几丝胀痛的心口，犹豫地问道：“她的鞋子还在吗？”
“范西月消失了！”时柠大喊着回答她。
萨文珊的面色又惨白了几分，冰冷泛紫的嘴唇张开，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断了电昏暗的别墅，屋外风雨呼啸，屋内潜藏着未知的可怖事物。
这座房子让她越来越害怕了，像个被诅咒的鬼屋。
她本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又淋了场大雨，此刻更是支撑不住地仰靠在沙发边上，一只手拖出放在茶几下的药箱，在里面摸索着药物。
“我上去看看。”
已经把第一层找遍了，没有发现，时柠心里焦急，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飞一样地窜上了楼梯。
一道闪电的光芒照进屋内，萨文珊猝不及防在二楼的回廊处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
不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是个虚影，而是实体，并且不再是一闪而逝，而是足足停留了一两秒钟，怪异的眼神隔着大半个客厅投注在她身上。
萨文珊僵在原地，感觉全身血液倒流，头皮炸开。
“啊啊啊啊——”
“不要丢下我！”她叫得凄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
“时柠！时柠！”
时柠在二楼的房间里继续搜索着，她开启动物本能，眼睛变成一条竖线，凌厉冷酷，鼻子隐隐嗅到范西月的气味还停留在这间别墅里。
正从某个房间里退出去时，忽然听到萨文珊在叫她。
她眨了眨眼，一道乳白的瞳膜划过，又恢复那双水润天真的大眼睛。
女孩满脸泪水地跑过来，惊惶地一把抱住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我看到了……一个穿白衣的男人！”
白衣服的男人？那不就是白蛇？
时柠扶住她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忽然发现她的脸色十分不对劲。
“你的嘴唇……”她捧住萨文珊的脸查看，她的脸色十分惨白，而嘴唇发乌发紫，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把手掌覆上去额头，疑惑道：“你发烧了吗？”
“没有……”萨文珊浑身无力，几乎要站不住，“我只是心脏病犯了。”
“……心脏病？”
萨文珊哀求地看着她：“你陪我下去拿药好不好，时柠，我害怕……”
时柠犹豫了一下，别墅太大了，她怕她多晚一会儿范西月都会出事。
可萨文珊也是一副要死的样子……
她一把抱起女孩，往楼下跑去。
“你、你力气好大……”被时柠稳稳抱着的萨文珊惊讶地睁大了眼。
看不出一点吃力的样子，还能跑起来。
难怪能把王妈从水池里救出来。
时柠只后悔为什么要把范西月也带过来，导致现在分身乏术。
她很快下到一楼，把萨文珊放到客厅沙发上，问道：“药在哪？”
萨文珊从脚下药箱里翻出两个药瓶，“这儿。”
时柠点点头，转身继续到楼上寻找。
“等下！”萨文珊在她身后喊道，她知道这样自私，但她实在害怕，“你能等我吃完药吗，我跟你上去找——”
时柠歪了歪脑袋，“可你不是应该休息吗？”
“可是我害怕！”萨文珊抱住了脑袋，眼泪再次冒出，“我真的快疯了你知道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时柠了然地“噢”了一声。
她从门边拿过来那坛雄黄酒，用手舀起，洒在沙发上。
“这是……？”萨文珊闻到酒味，抬起眼睛，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
“避蛇的。”她解释道：“不管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离开这个沙发，它们伤害不了你。”
时柠说完，把地毯上昏迷的王妈一同抱了过来。
“我得去找范西月，晚一步估计会出什么事。”她把手上的酒液擦在衣服上。
萨文珊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快速窜上楼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
只要找到白蛇在山下的那个分身，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时柠心中已经不可避免地腾起了怒火。
她加快动作，一个个房间找过去，终于在三楼的一个浴室门外，听到许多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宛若大片迷幻惑人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