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安目光一转，看到时柠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并且朝他越走越近。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发丝变得细软蓬松，晨光镀照，像一阵轻轻柔柔的雾气笼罩在脸颊两侧。
他眯起眼睛，心情一好，看时柠就像看个天使。
“来了呀，早饭吃了吗？”宋祈安打心底里微笑着问。
“吃了。”时柠回答，摸了摸肚子，但还是有点饿。
宋祈安一眼看穿：“没吃饱吧？”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目光中有一丝期待。
他下巴往后一扬，示意道：“坐上来，待会儿进去看看有没有早餐店。”
时柠双腿一跨，便坐上了电动车后座，和宋祈安腿抵着腿，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新洗浴用品的味道。
她往前凑了凑，气息喷在宋祈安颈间的皮肤上，忍不住说道：“你身上好香啊。”
宋祈安瞬间对她下头，转过脸，狭长的黑眸看着她：“不是，姐们？”
时柠舔了舔嘴唇，但一脸纯良：“好像是桃子。”
宋祈安：“……”
“我看你是饿得不轻，赶紧坐好。”
他给电动车转了个弯，开上右边那条空无一车，两边是高高绿化带的马路。
时柠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往前挪了挪，关心地问道：“昨天没事吧？”
“去了趟医院，那几个小流氓倒是没多大事，但是萧煜星进重症监护室抢救了。”宋祈安甩了甩飞到眼睛附近的发丝。
“那萧煜星还能活吗？”后座女孩的语气有些担忧，她还是想他活下来，这个人也没有欺负过她的时柠。
“悬。”宋祈安说，电动车很快拐进一条偏窄的老路：“他妈昨晚都哭倒在抢救室外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离婚了，他爹竟然是萧勉。”
“萧勉是谁啊？”
“萧氏集团的董事长，我以为他只有一个儿子萧佑来着。“
前方似乎就有一个买早餐的地方，电动车速度渐渐慢下来，宋祈安说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听听得了。”
时柠乖巧地点头，反正她也不关心人类。
油腻腻的两张矮桌摆在人行道上，大锅在一旁炸着油条，两屉蒸笼摆在褪色的招牌下。
“去看看吃什么。”他让时柠从后座下来。
“你会请我吃吗？”时柠下车，扒着他的手臂无比自然地乞食。
“当然，快去吧。”
时柠笑了：“那你吃什么？”
宋祈安顺势歪头看了眼她身后炸油条的黑色大锅，锅沿还挂着块灰乎乎的抹布，几只苍蝇趴在被捞起的油条上面。
他咧开一个有些嘲讽又意趣盎然的笑容，对时柠道：“你吃吧，我不饿。”
“嗯！”时柠蹦蹦哒哒地去了，摊主大姨热情地问她吃什么。
“我要吃五个。”时柠咽了咽口水，指着白花花的包子又摇了摇头：“不，八个。”
买完包子，电动车拐进一片类似工业园区的地方，又在小道上左拐右拐，路过几片菜地，最后来到了一个围铁栏杆的院子前。
“到了。”宋祈安拔了钥匙，回头看时柠吃得正香，不由摇了摇头：“这包子还不知道什么肉做的呢。”
时柠从车上灵巧地跳下来，她是吃什么都香，边咬着包子边看大铁门上那块写着“西嶒狗厂”的led牌子。
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大清晨的院里子很快响起一片狗吠，简直像落雷一样贯耳。
“吵死了。”宋祈安皱眉。
爪子磨蹭水泥地的声音响起，一条黄皮土狗从院子里的哪个角落跳到了铁栏门后，对着两人呲牙咧嘴，上蹿下跳。
宋祈安转身，到一边的菜地里找了根手指圈粗细的木棍，在那黄狗跳起来时朝它腹部捅了一棍。
狗子瞬间哑火，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呜咽委屈地看着他。
宋祈安蹲在地上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时柠翻出手机，点进和曲昭庭的聊天窗口。
不知道他和时柠原先的约定是什么，往上滑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了。
院子两边有楼梯，曲昭庭一副被吵醒后的阴沉表情，拖着步子下楼。
主人一出现，大片的狗声立即停止，那只黄狗在他腿边不停摇尾打转，冲门外吠了两声。
当看到门外的宋祈安后，曲昭庭所有的睡意与被吵醒的不快立即云消雨散。
“不是，你来做什么？”他睁大眼看着宋祈安，又看向一旁的时柠，脸上充满疑惑，“你们一起来的？”
宋祈安挥手,也跟逗狗一样：“嘬嘬，把门打开再说。”
曲昭庭脸更黑了，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铁门。
诺大个院落两边都是狗笼，两人走进去后，狗笼里的狗登时按耐不住，发出一阵低沉威胁的咕噜声，爪子摩擦着铁笼。
“安静！”
曲昭庭大吼了一声，浑身戾气更添一层。
宋祈安两边打量着，笼里的狗都养的膘肥体壮，皮毛光滑。
“你这狗厂挺不错呀。”
“养着玩的。”
他抓着蓬乱的鲜艳红发，把目光放到时柠身上。
“你，上二楼去等着。”他大拇指一撇，随意地命令道。
时柠抬头，看了眼狗厂安装着大片茶色玻璃的二楼，疑惑问道：“所以你找我做什么？”
曲昭庭愣了愣，随即骂道：“我说你这小表子装什么傻，没跟你说过吗，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装什么装？”
骂完，他快速地看了下旁边宋祈安的脸色，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才松了口气。
时柠紧盯着他，攥紧了拳，指甲嵌进肉里，瞳孔紧缩，嘴里的牙咬得咯咯作响。
旁边的黄狗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浑身毛炸了起来，蜷缩躲到曲昭庭腿后。
曲昭庭转过眼，看到时柠的脸色，倒吸了口凉气。
他从没看到什么人生气时是这种表情，女孩的瞳孔竖成了一条直线，脸上肌肉狰狞地往鼻子中间攒聚，下一刻似乎就要张开一口尖牙。
不像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宋祈安目光有些发冷地盯着，他觉得自己想看的东西似乎展露了一点端倪。
但曲昭庭就是狗胆包天，马上回过神来，伸手推了把时柠的胸口，把她推得往后晃了晃：“干什么，还生气了是不是，你也配生气，废物。”
黄狗蜷缩在地上不肯起身，甚至用爪子捂住了眼。
这一推，倒是让她冷静了下来。
时柠松开了拳头，浑身怒气如潮退去。
她得收敛自己的脾气，静待时机地忍，看这个人类到底想干什么，她迟早会收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