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的目标是我,”林思思呜咽,“我不能躲这里。”
“不要乱想,”季冰搂住她,“我和你的手机都收到了照片,吴雨思肯定也收到了。凶手急躁了。我们只需按兵不动,他就会露出马脚。”
天大亮时,林义回了电话:“血迹百分之九十九为后期制作,但是吴雨夏是本人。”
“手腕的伤呢?”季冰拉开房间的玻璃门,站在薄霜的庭院小声问。
“后期制作。”
“吴雨夏的肚子扁平,应该没怀孕。”
“我刚和北华市确认过,沈韩早在6月就在特训。”
“孕检单一定是假的。”
“找到作假之人,便可以找到凶手。余萍会画画吗?”
“她和我同是医科大毕业生,不曾听闻学了绘画。”
“我近日会去见她,你要一起吗?”
季冰转头看看坐沙发上盯着他的林思思,拉上玻璃门,走往凉亭道:“你该先告诉我,你问了什么,导致罗琳要割腕?”
林义沉默了会说:“只问了一个稍显尖酸的问题,但没想到她会在意,她比我想象中要脆弱。”
“什么问题?”
“林思思因为吴雨思,几番受伤,她怎么还与她做朋友。”
季冰愣住,半晌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不是吴雨思,说我们不了解她,才一次次怀疑她。我就问假如吴雨思真是凶手,她还会和吴雨思做朋友吗?”
“然后?”
“然后罗琳有点激动,让我不要乱说,更不要跟你说,说你会不要她的。你说过不要她吗?”
“……没有。”
“你有没有感觉我们正被凶手往铺好的路上赶?”
“我感觉,你再不抓吴雨思,很多人都会受伤。”
“不是我不想,是还没有逮捕她的证据。”
“她和她的父母谋杀我老婆,还不够?”
“夏珍的精神鉴定下来了。”
“你最好别说是精神病。”
一声打火机点火的啪嗒声,林义呼出一口气说:“如果你和我相互对抗,凶手就赢了。”
“我配合你,我老婆我妹妹都受伤了。”
“你只有配合我,她们才能真正安全。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见见余萍。”
“没空。”季冰挂了电话。好不容易靠催眠稳定了林思思的心绪,他再去见别的女人,要上赶着让她怀疑吗?
季冰深呼吸,让清新的深林气息,灌入焦躁的心脾。当初怎么就没有考警校呢?
林义已然力不从心,他还要再等下去吗?
后靠山前是林,安排几十个保镖围住前院,除去飞鸟,没东西能进来。
但她会觉得在服刑吧。
季冰轻叹一口气,转过身。穿着粉白薄毛衣的林思思,呈大字型贴在玻璃窗上,眨巴着可爱的杏眼,竖着两只努力偷听的耳朵。
见他看过来,她张嘴唤他——季哥哥。但玻璃门隔绝了她清澈如晨露的嗓音。
他张开双臂,她就拉开玻璃门,捧着小肚子,跑来。
“慢慢走,我等你。”
她放慢脚步,粉红的棉拖踩在鹅卵石上,哒哒作响。
待两米远,她又捧着肚子跑起来,而后像新生的雏鸟般扑进他怀里。她蹭了蹭他胸膛,仰起头问:“林义有线索了吗?”
“血是假的,是凶手逼你现身的手段。”
“夏姐妈妈还好吗?”
“你不该担心害你的人。”
林思思摇摇头:“阿姨当时双目充血,不是正常人的样子。如果她要杀——”
“不要喊神经病阿姨。你安心养胎,其他的,交给我。”
“她是夏姐的妈妈……”
“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
“我现在没事,好好的,宝宝也好好的……”
“哪里好?”季冰托起她左手,目光深沉。“它还在痛。”
“已经不怎么痛了。”
“痊愈了,也抹除不了她伤你的事实。她必须死刑。”
“死,死刑?不,不可以,是夏姐妈妈啊……”
“在她选择拿起刀的那一刻,就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季哥哥,不是的。”林思思用力摇头,“刀一开始就刺向了我的手。如果阿姨真想杀我,她应该刺我肚子。但她没有,真的没有。”
“她要害你,你却还帮她说话?”季冰捧住她脸,一字一句道,“只差分毫,刀锋就会割断大动脉。大动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但没有……她避开了……”
“和她无关。”他伸手进她毛衣的袋子,拿出爱心银币。“你救了你自己。还记得吗?”
林思思盯着银币,想了想道:“林义去看吴雨思和夏姐爸爸切血橙的时候,我有点想你,就把银币塞护具里……”
“那样可以缓解思念吗?”
林思思点点头:“十指连心。靠在伤口上,我们就心连心了。”说着甜甜一笑,“你不在的时候,我都随身带着。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你感受过吗?”
“嗯。和你分开的时候,我总莫名心悸。每一次,我都会想你。”变直球了,算不算催眠的副作用?
“你以后可以只喂我吃东西吗?”
“我喂过别人吗?”
“你没有吗?”
季冰想了想说:“你指罗琳吗?”
“我不应该在意的,但看到你喂她喝粥的照片,我这里会痛。”她指指自己心口,撅起嘴。“比手腕受伤还痛。”
季冰亲亲她嘴巴:“现在还痛吗?”
“好一点了。”
季冰就探入她嘴里,缠绵一番。
“现在呢?”
林思思微微喘息:“好多了。”
季冰轻笑,啄啄她红肿的嘴巴。“已经肿了。休息会,再治。”
林思思摇头:“没关系,还可以再治一会。”说着踮起脚主动亲吻。
季冰抱起她坐到石凳上,她环上他脖子。
正吻得热烈,一声咳嗽唤回了林思思的理智。
“孕妇大清早饿肚子,不太好。”赵森站玻璃门外道,“早饭冷了,也不太好。”
林思思赶紧拍拍季冰肩:有人来了。
季冰意犹未尽地松开她,但不放她下地,抱她进房间,而后也不让她下地。
他端起放茶几上的百合瘦肉粥,瞟一眼站旁的赵森道:“你不下楼吃早饭吗?”
“我想看看你还能多饥渴,一大早又饥渴。思思,遇见你,可真……”
季冰舀一口粥送自己嘴里,而后托住林思思后脑勺,喂她嘴里。
赵森呆了呆,一会后嚷嚷着“禽兽”,红着耳朵大步出了房门。
“他,他昨晚听到了?”林思思也感耳朵辣辣的。
“应该没有。”季冰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是个人,就知道非礼勿听。”
“以,以后还是等宝宝出生再……”
“我昨晚问过宝宝,他说不在意。”
“你梦见了?”
“近距离接触。”他抚抚她肚子,“我轻轻敲了敲门,他喜欢那样像水波似的敲门声。”
“……我,我想吃香肠。”林思思指着盘子里的小香薯道,说完僵住。她为什么把香薯说成香肠?季冰又要开荤腔了吧。
季冰拿起一根香薯,剥开薄薄的红皮,露出甜香的金黄。
“香肠里面是肉,不是纤维。”喂她吃。
林思思咬了一口,他又道,“味道怎么样?”
“粉粉糯糯,还甜。”还好,他并不在吃食上开玩笑。
“香肠q弹有嚼劲,也甜吗?”
“玉米肠,甜。”
“昨晚的甜吗?”
咽下的红薯,卡在喉咙。林思思蹬腿要下地:“你放开我,我要下楼吃早饭。”哪有人一早开荤的啊。
“乖乖,楼下也只有红薯。你想吃,等会给你吃。”
“我不要吃,不要吃!”
“好好,不吃不吃,吃红薯。”季冰喂来黄灿灿的薯肉。
“我永远都不要吃!”林思思歪过头大喊。
“啧啧,”赵森忽然出现在房门口,“季冰,你还是人吗?调戏孕妇?”
“哪来的调戏?没看见正喂着早饭吗?”季冰一口吃掉小香薯。
赵森“咦”了声,把盘子里的小香薯都折成两节:“中饭吃血肠,一口下去,可太有嚼劲了。”说着龇了龇牙。
季冰有些好笑,放下碗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部樱花粉手机。
“一年前,它没能和你在一起。今天,你愿意接受它了吗?”
“哇,都老古董了吧。”赵森吃着香薯说,“哪有人拿旧东西送人的呀?思思,快拒绝他。”
林思思忽感眼眶发热,她握着手机说:“你还留着?”
“你的东西,我都留着。”
“可我的手机还能用,不用浪费的。”
“吴雨夏送你的,你已经用了一年了,现在该用我的了。”
他打开手机屏幕——一张两人的结婚照——蓝底红衣,紧挨的脸,笑出了一口白牙。
“手机里,有我和赵森的联系方式,微信也有。其他人的,不要加。想我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不论白天黑夜。”
“你,又要走了吗?”
“嗯,今天晚上。”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再等等。等吴雨夏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可以吗?”
林思思点头。她不能说不可以。医院需要季冰,罗琳需要季冰,季家需要季冰。她不可以一直霸占他。
她不想任性,但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要不回别墅?”赵森道,“有叔和姨陪着,可以少些孤单。清江小区的保安系统也不错。”
季冰摇摇头,擦着林思思的眼泪说:“这里更隐蔽。”
宝贝再忍忍,凶手急了,很快就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