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锦华带着人刚到门口时,远远地便看到禁卫簇拥着张景之三人向这边走来。
此时,赵锦华脑袋嗡的一声。
先前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猜疑的,看到禁卫的身影后,心里头哪还有猜疑,剩下的只有恐慌。
这是要变天了啊。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无论张景之三人犯了什么错,惹得陛下要将三人下狱,那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事了。
他忙是快步迎上去,张景之只是冲他微微点头,而后从他身边经过。
至于江河,压根就没注意到此人,一直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锦华忙是冲着身边的人道:“快,快去,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牢房出来。”
身边的寺丞有些犯难了。
干净的还叫牢房吗?
牢房还怎么收拾。
无论如何,上官吩咐了,他还是要照做,忙不迭地跑向牢房的方向。
赵锦华则是跟上禁卫的脚步,隔着禁卫,试探道:“殿下,这......”
张景之道:“本宫犯了错,赵大人按律行事吧。”
赵锦华头皮有些发麻。
按律?
按什么律?
律法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仅仅是说说而已。
天子能犯什么法?天子就不可能犯法,至少圣上在位时,是不能言错的,错的只有臣子。
赵锦华只能悻悻地跟在旁边,一直到了牢房门口。
众人驻足,此时,牢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所有的犯人,都被清了出来,无论是关在牛棚还是马圈也好,总之,不能与太子殿下关在一起。
毕竟,皇帝只是让张景之下狱,并没有剥夺他的太子位置。
等待许久后,寺丞顶着一脑门的汗跑了出来,在赵锦华身边小声道。
“大人,收拾不干净啊......”
赵锦华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也知道事情发生的仓促,可至少要保证牢房干净整洁吧?
张景之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迈腿走了进去。
赵锦华的心思,他明白。
不过,父皇是让他下狱,不是来巡视的,哪来那么多讲究。
只是,哪怕他有了心理准备,刚进牢房,还是被刺鼻的骚臭味打了个措手不及。
江河更是捏着鼻子道:“我说,你这条件可比诏狱差多了。”
闻言,赵锦华心里头直骂娘。
江小二你这个狗一样的东西。
这是牢房,不是客栈,有什么可比性吗?
再说了,诏狱那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吗?
这里关押的不过是些小偷小摸,以及好勇斗狠的泼皮而已,他们有资格进诏狱吗?
牢狱里,点燃了多年不曾用的油灯。
借着昏暗的灯火,寺丞在前头小心翼翼地引着路。
终于,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
这里本是狱卒看守的地方,没有牢门,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以及缺了腿的板凳。
“殿下,您几位就在此吧?”
张景之默然地点点头。
倒是江河,扫了一圈后,神色怪异地说道:“这位大人,你把我们放这里,不关进牢房里,不怕我们几个半夜跑了?”
赵锦华身子一震,讪讪道:“不会的,不会的,陛下正在气头上,兴许气消了,殿下几人便可出去了。”
不过,他嘴上虽事这样说,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
太子殿下定然不会做这等事,可江小二就难说了啊。
即便心里有此担忧,赵锦华还是不敢将太子几人真的关进去。
谁知道太子明日会不会就出去了。
除非宫里来了圣旨,否则,他是不敢将云国的太子关进去。
接着,有人送进来了床铺,竟然还有个火炉。
看到火炉,江河想起来临出宫时萧洪说的话,忙道:“劳烦去百司卫通知一下,本伯在牢里休息几日,要是有人借机生事,我送他去盘龙山挖一辈子的煤。”
赵锦华深深地看了江河一眼。
卧槽......江小二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老夫堂堂大理寺寺卿,朝廷三品大员,何时受过这种气。
可当他细细一想,百司卫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万一跑到他这里,就是不闹事,给他添堵,那也不舒服啊。
想至此,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快去。”
那人放下被褥,嗖的一下没影了。
见床铺铺好后,赵锦华道:“殿下,您先休息,臣告退。”
张景之点头,赵锦华便带着人走了。
出了牢门,赵锦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而后眼中带着忧虑转头看了一眼。
“等会让人将牢里的恭桶全提出去,刷干净。”
说着,他想了想,接着道:“多安排一些人手,日夜巡视,出了纰漏,谁也跑不了。”
寺丞连连颔首点头:“大人,太子殿下要在牢里呆多久啊?”
赵锦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罢,一甩衣袖,匆匆地走了。
他得赶紧去打探风声去。
太子、江河以及张景川入狱的事,一下子便传开了。
满朝哗然......
无数的官员开始到处打探消息。
可无论他们如何的打探,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他们只知道,三人进宫面圣,没多久,便传出了三人下狱的消息。
仅此而已。
是何原因,除了萧洪无人知晓。
江小二这个狗东西他们可以不管,甚至是张景川他们也可以暂时的忽略掉。
可未来的储君,下狱这种事,他们总是要弄清楚啊。
这关乎着未来的风向啊。
仅仅是陛下一气之下的决定,还是说陛下对于太子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不满,敲打一下。
又或者......废黜?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百官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岂不是两眼一抹黑。
于是,不少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将目光瞄准了内阁。
可等他们到了内阁,却被告知,内阁两位阁老,早早就被陛下请了去。
此时,文弘义与于尧两人坐立不安。
御书房中。
两人被皇帝召见来,赐了座,然后就没下文了。
看着案牍后聚精会神挥毫的皇帝,文弘义和于尧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
许久,皇帝搁下手中的笔,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目光扫向坐在下首的两人,轻声道。
“两位爱卿此时心里一定有不少的话要问吧?”
两人刚要起身,皇帝轻轻压手,让两人坐定。
“此事无需多言,朕心里有数。”
文弘义两人愕然。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竟然连他们二人都要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