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瞧上的是一本叫《民俗怪谈》的书,这通俗易懂的书名和天隐皇宫看起来格格不入。
这种书名应该出现在街道上的小摊贩手中才对,居然还被如珍似宝的放在了藏书阁的五层。
这里头写的就是天隐各地区各类风俗习惯,习俗的来源以及一些民间故事。
姜念看的津津有味,直接盘膝坐在了书架前。
毕竟他没骗二皇子,他真的是进来看天隐习俗的。
只不过他想看的恐怕不是普通的习俗。
他是来找答案给皇伯伯解惑的。
自打天驰东宫的那位美艳宠妃离奇自尽后,太子一时难以接受她的离世,久久沉浸在悲痛之中。
也不知是哪个拍马屁的人,竟出了个把宠妃的身体保存下来的馊主意。
大情种太子也是一时昏了头,不顾太子妃、皇后的劝阻,又瞒着皇帝偷偷做了一张白玉棺材运进了东宫。
据说这白玉棺材由高人精心打造,又施法加持,可保亡者百年间容颜不改,肉身不衰。
原本被蒙在鼓里的皇帝并不知此事,可太子日夜看着白玉棺材里依旧栩栩如生的宠妃,心中越发不满足起来。
他不想隔着冰冷的棺材如此观望,若是能让宠妃从这白玉棺材里出来就好了。
太子一脉拍马屁的人实在太多了些,他这念头才刚显露出来一点,立即便有人寻了法子替太子把这可谓天方夜谭之事给实现了。
直接大手笔的挖空了城外一处庄子的地下,做了间极大的暗室。
其暗室地面、墙壁皆用白玉建成,其内床榻桌椅也皆是白玉做成。字画摆饰等细小物件,更是做得和宠妃生前所住寝殿一般无二。
将那位早已亡故的宠妃往白玉床上一放,屹然如她只是睡熟了一般。本就有些失去理智的太子见了此景欣喜万分,一得了空闲便往城外赶去。
挖空地下所需的人手不少,建造暗室可谓是动静极大。再加上太子处理朝政时常常心神不宁,又时时不回东宫反而去往城外留宿,这一系列异常的表现自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这几年逐渐放权于太子的皇帝联想到那宠妃之事,心中顿有怀疑。他不露声色的暗地里派了人前去探查,探查回来的结果便是如此。
不过让皇帝勃然大怒的原因还不止这些,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太子晚间竟与那宠妃同床共枕,甚至于多番叫水清洗。
这所作所为,实在是骇人听闻,更是有悖天理人伦!
自己唯一的骨血竟是这般做派,深受震撼的皇帝在锥心刺骨之余还要以国事为重。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收回太子手中的多处实权,还不能叫太子察觉是因为此事。
于是,在姜念跑出京城待在黄沙镇的那段时间里,皇帝示意手下官员处处查找太子的错处。虽不在朝堂之上责骂,背地里在尚书房却是当着太子的面摔碎了无数茶盏。
骂得次数多了,太子虽不知缘由,却也渐渐收敛锋芒做小伏低。
终究是父子血脉,皇帝看着太子乖顺下来的模样,又忽的觉得自己的儿子并非那不堪之人。
种种荒唐表现或许是被奸人所害,受了什么巫蛊之术。
人一旦产生了一个念头,便会在脑海中反复推敲,逐渐从其他蛛丝马迹中得到自认为的所谓佐证,最后深信不疑。
天驰只有太子这一位皇子,自然不存在什么兄弟夺权、暗中算计之事。如此想来,皇帝觉得最有可能对太子下手的便是其他两国。
草原自不必说,他们自己内乱动荡不停哪有功夫算计他国,而且他们不擅长此类术法。
反倒是天隐同天驰国力相当,各类术法更是如同百花齐放,最有可能。
想到这点的皇帝当即就想派人前往天隐探寻,但他又没有这么做。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太子又是国之储君,动了太子等同于动了国本。万一让此事传扬出去,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待太子,又会怎么看待天驰皇室?
太子所做所为虽然荒唐无比,但对于江山社稷的稳定来说不值一提。
顾及这一点的皇帝只能将此事埋在心中,叫姜念借着出使天隐的机会,好好调查一番是否有此类术法。
当然了,皇帝当时言辞含糊不清并没有跟姜念说这么多。这些内情是他回府之后和允安王一起派人探查得来的。
得知真相的姜念被雷的外焦里嫩,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他万万理解不了太子如此变态之举动。
“你们不想活了?胆敢阻拦公主殿下的去路,公主一句话就能诛你们九族,还不快快退下!”
姜念聚精会神的正翻看着呢,忽然听得藏书阁外一阵喧闹声。那尖锐的声音穿过寂静的五层藏书阁,直往他耳朵里钻。
叫他没法儿再细细看下去。
姜念没办法,只得轻叹一气合上了书本。伸了个懒腰后走到了窗边,往楼下看去。
只见藏书阁的门外除了先前的禁军外,又出现了两位女子。
站在前头的那位看衣着应是位大宫女,另一位年轻女子站在后面并不出声。不过看她衣着鲜亮,头上的发饰也更加华丽许多。
姜念听见那宫女话中的称呼,后面这位女子应该就是大皇子的妹妹,天隐王朝的东阳公主了。
这大雪天,不知她突然到这儿来做什么。
门口的禁军拿着长枪无法作揖,只低下头冲着东阳公主不卑不亢的说道。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陛下旨意这藏书阁若无令牌便是皇室也不可入内。卑职等皆是奉命行事,还望公主不要为难卑职。”
一番话说的极为有理,姜念原以为娇娇公主要垂头丧气的原路返回了,结果却见她神色一冷骤然反问道。
“居然拿父皇压我,你确定连本宫也不可入内吗?”
禁军低垂着头不曾回应,东阳公主缓缓往前几步继续道。
“本宫竟不知此处究竟是不是天隐皇宫了,你们几位拿着朝廷的俸禄,也不知究竟是效劳于本朝还是他国派来的间谍。”
说罢,东阳公主也不管禁军的反应,回头对着自己的大宫女轻声问道。
“秋菊,你说这藏书阁究竟还是不是天隐的藏书阁?”
“回公主的话,自然还是天隐的藏书阁。”
名为秋菊的大宫女福了福身子,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面前禁军的反应,口中回答着。
“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天驰派来的使臣散宴之后往这边来了,如今应当就在这藏书阁内。
一个他国使臣都能随便进去,本宫乃是当朝公主却被你们在此百般阻挠,说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话间,东阳公主伸出自己的手掌,目光打量着手腕上戴着的红色串珠,口中十分随意的问道。
“你们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皇,他老人家一怒之下会怎么处置你们呢?”
轻飘飘的两句话把几位禁军吓了一大跳,他们互换了个眼神后,心下都明白这位公主着实得罪不起。
几人立马推开大门,紧接着躬着身子退到两旁,口中连忙解释道。
“公主千万别误会,里头那位是拿了二皇子的令牌前来,卑职等只认令牌,并不知他就是天驰使臣。公主莫生气,卑职等这就让您进去。”
“哼,这还差不多。”
东阳公主嘴巴一撇,带着大宫女神色倨傲的踏进了藏书阁。
方一踏入,她便冲着里头大喊道。
“人呢?去哪儿了?”
这藏书阁只有姜念一个人,东阳公主这话当然是在喊他,这让姜念心中顿生疑惑之情。
这人怎么好像是冲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