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的完颜吴乞买很是焦头烂额。
当初完颜宗翰、完颜宗磐将弟弟完颜斜也搬出来,强烈要求南侵,完颜吴乞买虽然不是很赞同,但还是尽心尽力做好了安排。
在西京道大同府放了完颜宗翰,附近还有完颜娄室领兵;大定府方向放了完颜宗望,吴乞买觉得怎么样也能将南京道重新占据了吧。
但事实出乎所有金人的意料,南朝汉国迅速完成了对前宋禁军的整编,又推行军功制度,彻底激发了汉人的作战欲望。
当汉军以金兵首级筑京观的消息传来时,吴乞买气得发昏,很想质问王伦,你为什么要让汉人如此残暴?
但汉军打出了为北方汉人报仇的口号,这让吴乞买顿时没了底气,他兄长阿骨打在位时强行迁徙西京道、南京道辽人充实北地,多少百姓在迁徙途中悲惨死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汉军靠着一场又一场惨烈的、近乎以命换命方式的战争,硬生生地击溃、打残了金国派出南侵的数万精锐,每一次战报回传,金国上层军事贵族的叫嚣声音便低一分。
应州之战完颜宗翰好歹逃了出来,完颜娄室至少还保留了相对完整的军队建制,但武儒二州之战,完颜宗望被近乎全歼,最后伤重而死,吴乞买对此战的过程复盘后,好半天不发一言。
完颜宗望的临战应对毫无任何问题,金兵也表现出了一贯的勇猛,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南朝的汉人不是一向懦弱,怎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南侵失利、近半精锐折损,吴乞买终于获得了一个皇帝应有的权威,但他也开始茫然起来了。
战死的女真兵要抚恤,要派兵继续向东捕捉生女真,要安抚渤海人、契丹人,甚至连汉人奴仆也要安抚,这都需要他这个皇帝以金国朝廷的名义出钱出物。
在这个时候,金国境内的奚人又闹了起来。此前萧干在饶乐水自立为帝,作为契丹的附庸,奚人就对金国很是不服,所以吴乞买在萧干死后,对饶乐水扫荡了一番,就要强迫奚人西迁。
但现如今西京道被大汉光复,原本西迁的不少奚人不得不停留在了半路,就在中京道附近停留,偏偏塔塔儿部与克烈部以及漠北诸部展开了大混战,彼此都占不到便宜,战争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塔塔儿部居然趁着奚人西迁、女真人还来不及占据饶乐水,居然派牧民抢占了一块地盘,这让吴乞买更加恼火,怎么,我金国兵败南朝,你达靼便不将我女真放在眼里了?
吴乞买忙着安抚国内、忙着抽调兵力向西防备汉军东进,还要与塔塔儿部打口水仗,偏偏这个时候,王伦领兵亲征了。
汉朝皇帝御驾亲征,于是漠南诸部头领们纷纷主动前往拜见,这让不少金国附庸的漠南草原部落也开始人心浮动了起来。
由于奚人已经被迫离开了生存数百年的饶乐水,金国来不及调运粮草安抚,本就不满的奚人,便推举了萧石剌为首领,就在大定府北面的顺化州、归义州正式起事。
就在王伦刚到燕山府时,完颜斜也亲自领兵进攻奚人,萧石剌不能阻,便领数万奚人向西北退去,又占据了塔塔儿部最西南的游牧地。
奚人这么一闹,让草原更加混乱了,吴乞买愁得觉都睡不安稳,这他娘的金国是期望一个混乱的草原,从而方便自己的统治,但乱成眼下这个样子,漠北大混战,漠南大分化,又加入个一向善战的奚人,即便是没有汉金两国的战事,金国都不敢轻易插手了。
王伦知道奚人造反这件事时,萧石剌已经跟塔塔儿部打了两仗,双方都没有讨到便宜,于是萧石剌转而攻打附庸于金国的漠南部落,打下了一块地盘,大致在后世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与锡林浩特之间。
奚人在华夏史册中被称为库莫奚族,与契丹的关系一向很亲密,属于匈奴遗种,也正因为奚人善战,金国灭辽后,将萧干的残存势力贬为奴隶,甚至还有一批奴隶被卖到了燕山府,被中原百姓称为“奚奴”。
看看地图,萧石剌的势力范围跟汉军还隔着几个附庸于金国的小部落,王伦决定趁着机会让吴乞买再焦虑一下,于是十月中下旬,汉军自上谷府举大军,向着大定府方向推进。
秦明与史进也领兵从大同府方向赶来,韩世忠仍旧统领主动向朝廷称臣归顺的漠南诸部骑兵,率先向大定府西南杀来。
完颜娄室不敢战,更确切地说,是不能战,因为在大定府方向,金国就只有他这么一支有机动性的骑兵了,完颜宗翰得守住大定府不失,于是完颜娄室只得继续向大定府靠拢。
对面皇帝亲征,吴乞买也坐不住了,意思是你王伦想要一战攻灭我大金呗?于是一面继续安抚国内,一面调兵遣将,也要亲领大军会一会王伦。
双皇对战,就让天下看一看,东北究竟是谁说了算!
得知吴乞买向西南增兵、主动来迎,王伦立刻向岳飞发出了命令,为了全占辽东,他将縻貹带来的西北禁军骑兵都派了过去,从辽西走廊入锦州而去。
于是在大定府南面,汉军集结了河东、河北两路大军,合计不到六万,再加上漠南诸部牧民二万余,对外号称十万。
岳飞在辽西走廊,则先后集结了超过两万四千大军,同时还有呼延庆、耶律宁在渤海北部带领水师,随时可以上岸支援,兵力达到了三万余人。
孙安在辽南旅顺府也开始行动了起来,阮氏三雄以及赶来的姑苏、宁波水师作为后援,陆上汉军虽然不多,但随时可以有一万左右的水师官兵上岸。
就在吴乞买领五万大军南下支援时,辽西方向首传捷报,岳飞再次击败了从沈州以及辽阳府调兵来阻的完颜宗弼!
这一战岳飞前军八千,面对完颜宗弼的近两万大军,大呼向前,在锦州东北大破金兵,匆匆赶到的縻貹领西北骑兵,从南面杀出,完颜宗弼狼狈退回辽阳府。
这一战也让完颜宗弼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真的打不过啊!骑兵冲不破,步兵杀不进去,不管完颜宗弼想尽各种战术,岳飞所领的神武军反而越打越凶悍,杨再兴来回冲杀无人能挡,王彦一杆铁枪连杀三个金国猛安,就连一向不显眼的李忠,都杀了两员偏将。
更别提气势正盛的西北骑兵,縻貹一个照面就砍死了金国汉将千户韩常,正面击溃了完颜宗弼部下唯一一支汉人组成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