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看向她,秦幸福觉得自己当初太过自负了,猗来做的事她没有过问过。
“我之前一直想着是合作的关系,没有过问太多,不过我现在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是什么?能补救吗?”
嬴卜着急,他急死了,最近都胡子拉碴的,拉着她的手问。
“之前我做的自行车、电动车、还有奶瓶,你们记得吗?”
这当然记得,特别是自行车,始皇帝还借着这由头才把他们赐给她。
“他们用到的东西都不是轻易能找到的东西,至少要渡过大洋到另一片土地上去才有,猗来能想办法找到,那他具体是和谁合作,我就不知到了,我以为这是个小事,只顾着过来开心了,从没过问过他。”
“既是要渡洋,那是不是意味他有船?还可能自己去采矿,而且还有工匠,那……这……每一条都是重罪呀!”
嬴後脸色苍白,她家大人偏偏最擅长这些,那他们是真的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孩子是无辜的,他们还那么小。”
嬴後抓住她肩膀说话,他们不能死,孩子还小。绪和抿嘴,他们现在好被动,真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呀!这真是飞来横祸了。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大人,您只要求陛下,说是他授意猗来的就可以了。”
越辛着急,难怪她之前说这一切都是在陛下身上,另外几人也明白为什么之前她一点都不着急了。
“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嬴卜觉得她也太聪明了吧!秦幸福点头。
“我也只是听到李斯回来才知道的,他是个隐忍的人,你哥的事或许也有他的手笔,但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猗来,他们一定是想让猗来指认我,说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嬴卜,你一定要保护好猗来的家人。”
嬴卜点头,他知道了。
“好,大人,你是不是吃的不好,都瘦了。”
嬴卜摸着她的脸,他们每次送来的东西,都被她分给其他人,她平日里都是是很多的。眼眶红了。
秦幸福微笑说。
“正好减肥,生柒柒的肚子现在都下去了,现在身材正好呢,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你在外要多加小心。”
“好,大人,我不会让李斯得逞的。”
孩子们明显感觉到她不开心了,都乖乖陪着她。
“是我用人不察,害你们和我一起受罪了。”
“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澹皊握着她的手。
“就是,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还总说见外的话。”
芈拂也不开心,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见外?
秦幸福叹气,抱着他们说。
“唉……谢谢你们!”
“大人,我们在的。”
“妈妈,我也要抱抱!”
“我也要!”
“抱!”
一大家子抱在一起,秦幸福内心被触动了,自己还有家人相互扶持,真好!眼泪落下,绪和帮她擦掉。
“不哭!”
“嗯……”
秦幸福有些担忧看着他们,内心希望始皇帝不要糊涂,不然他们一家真的冤死了。
章台宫内,始皇帝看着他给秦幸福罗列的罪名,还有带上来的证人,这是要致她于死地呀!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睁眼说。
“此事,朕是知晓的!”
李斯等了一会儿,他说了那么多,就只得这句话吗?他这是要明目张胆偏袒她呀!
“陛下!此等小人,万万不可在用了,否则,大秦危矣!”
李斯要气死了,他布局多年,难道就只能这样吗?他不甘心啊!
“朕自有定夺!下去吧!”
李斯行礼起身,整个人十分颓废,和刚才意气风发的人完全不一样了,他失落回到家,差点摔倒。
“阿父!您这怎么了?”
回到自己的书房,李斯坐下,然后又哭又笑起来。
“哈哈……哈哈……”
李由被吓坏了,看着状若疯癫的父亲,连忙拦住他的手。
“阿父,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李斯突然吐出一口血。
“来人,来人!请医者。”
李由从来没见父亲这样过,以前全家被流放他都没这样过,李兴听到了赶紧上前,看到李斯这样子吓得赶紧去找医者了。
“陛下啊!臣这一生,陪您多年,得到的信任还不如刚来几年的一女子,我李斯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呀!啊哈哈……”
李由上前捂住他的嘴,被他的话吓得满头大汗。
“阿父,尽快醒醒!别说了!”
“不,为父从来没这么清醒过,我们筹谋多年,终究是错付了!错付了啊!”
李斯一生都是极其体面的,现在却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状若癫狂。
“快来人!快来帮忙,阿父疯了!”
李由只能这样说了,不然他们一家怕是性命不保了。直接将李斯打晕扛到床上。
医者来把脉说。
“李公身子以前劳累过度,这些年吃的也不好,需要好好修养,情绪不该大起大落,我先开点药给他养养身体吧!”
大牢中,秦幸福正在和孩子们玩翻花绳的游戏,狱卒突然打开门说。
“秦大人,请!”
绪和拦住他。
“什么意思?是要动刑吗?你们要用刑就惩罚我们,不要伤害大人。”
“就是,不要伤害大人!”
嬴後也上前挡住狱卒,狱卒一脸为难,他又不能透露陛下行踪。
“郎君,不是的……”
秦幸福拉开他们说。
“没事,我去去就回,你们等我。”
“大人!”
越辛拉着她的手,满是担忧,秦幸福拍拍他的手说。
“没事的,或许不是坏事!”
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越辛不舍的松开手,秦幸福随着狱卒来到另一片监狱,看到坐着的人行礼。
“罪臣,参见陛下!”
“哦,这么快就认罪了?你何罪之有呀?”
始皇帝不信她这直肠子这么快就认怂了。
“陛下您说了算!”
秦幸福偷摸看了看他脸色,应该不是很生气。
“呵……你倒是说得轻巧,你怎么不问问他都做了什么事?”
始皇帝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猗来,整个人浑身都是伤痕,本来胖胖的他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陛下,猗来一心只想从商,从无半点不臣之心,您看在他找来的东西,对大秦来说都是极其有用的,能不能饶他一命?”
“朕知道,否则早就杀了他了!”
“陛下,臣相信猗来是无辜的,或许是被人利用了,您可以没收他的钱财和臣的一切,还望陛下赎罪!”
“哼!”
始皇帝脸色不好,甩袖离开,秦幸福看到猗来这样子,赶紧抱着他回到牢房。
“大人回来了!”
越辛看到还抱着个人,狱卒打开牢门。
“快,打点水来!”
嬴後看清这人的样貌,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这是猗来,真的除了脸,全身上下都是伤痕。
“怎么这么多伤?这也太不是人了。”
“哇哇……”
秦无疾被吓哭了,秦明柒也跟着哭了,嬴後赶紧抱着她躲到一边去。
“娇娇乖,不哭不哭。”
澹皊也一样躲到角落哄孩子。
秦越几人胆子大,一时间没认出这是经常给他们带还吃的还玩的猗伯伯。
秦幸福准备猗来身上的衣服脱了检查伤口,澹皊看到了阻止她。
“大人,我来!你哄柒柒。”
秦幸福洗手抱孩子。
“柒柒乖,不哭啊!妈妈在呢,娇娇也不哭。”
秦山秦川抱着她的腿,绪和看出他们也有点怕,于是抱起他们。
“乖,怕的话捂住眼睛就好!”
两小只乖乖捂住眼睛不敢看,越辛担心给秦越他们留下心理阴影,也捂住他们眼睛不让看。
澹皊和芈拂配合,清理猗来身上的伤口,有不少伤口都化脓了,有的还长蛆了。澹皊只好忍着把刀烧红了,将腐肉去掉。
芈拂受不了在一旁吐了。
“呕……”
秦祢想看,但被越辛拦住。
“乖,等会儿再看,现在不许看。”
“辛爸爸!我爸爸吐了!他很难受。”
越辛看着他小眼睛满是认真和心疼,摸着他脑袋说。
“没事的,你爸爸很坚强,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辛爸爸,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秦女王好奇。
“你们还小,魂魄还没稳住,受到惊吓魂魄离体,人没了魂魄就会变成笨蛋,等长大以后,魂魄在身体里稳住了,受到惊吓变成笨蛋了!”
秦女王听到的是。
“……笨蛋……”
“哦,那个人是笨蛋,不能看。”
越辛一下乐了,算了,孩子这么理解也成。秦幸福在旁边听到了摇头,这孩子最怕笨蛋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嬴卜每天送饭的任务又多了一些,就是还要送药,猗来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来,看到秦幸福的时候,他哭了。
“呜呜……大人,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呀。”
看到秦幸福一家子整整齐齐都在,更悲伤了。
“呜呜……我是罪人,害大人一家子都下来了!”
“得了得了,哭什么哭?你没死呢。”
澹皊这几天都在照顾他,这人一醒来就哭得头疼。
猗来双眼迷茫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呀!澹皊郎君说他没死,那是不是大人也没事?挣扎想要起身。
“别动!你一身伤在裂开可不好处理了。”
芈拂见他要起来,制止他。
“听他们的话,你的命是他们救的,这几天可把他们累坏了。”
秦幸福抱着孩子对他说,猗来才乖乖躺下,他这才感觉到痛了,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又看了四周一眼。
“大人,李斯那狗贼,他让我攀咬你,说你意图谋反,我死也不同意。他们就打我,对我用刑!我以为我活不下去了。呜呜……”
“别嚎了,你是不是要和我交代清楚?你看我们都是被你连累的。”
秦幸福指了两边牢房,猗来转脑袋看到了,十分心虚。
“大人!我错了!我不该私自造船出海,我就是好奇您说的那些地方,我真的去很多地方找到了您说的东西。您真的很厉害!”
秦幸福疑惑。
“我没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吧?你自己怎么得到的消息?”
猗来更心虚了,他都不敢看她,秦幸福脸色不好,把孩子让澹皊抱着,蹲到猗来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猗来,我这人最厌恶被人欺骗,你做好老实交代,不要有任何隐瞒,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我想要从这里脱身很简单,但你………和你的家人就不一定了。”
猗来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担心她真的不管他了。
“大人,求您别不管我,我说,我都说!”
猗来全部都和她说了,那年他帮忙拍卖瓷器后,生意迅速扩张,那几年也是他最忙的时候,但他也随时注意到秦幸福这里的举动。
他钱财很多,想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把消息全拼在一起,然后知道了这个世上还有另外的地界,地图是有人买给他的,他只要保证消息是真的就不会关注透漏的人是谁。
刚好他在象郡的深山里遇到当初给徐福造船的工匠们,他大胆尝试想先出海,于是到处私下罗列一些犯事的工匠。
后来还遇到了墨家的死对头公输家的人,这样他提供钱财,他们帮他造船,这是多赢的局面。
后来他高价忽悠一些人出海,整整五艘船出去,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救回来一艘,那个橡胶那些,就是那次带回来的。
他只是拿了一小部分给她,还有一些被他收藏起来的。
秦幸福听完都被他气笑了,她以为她很聪明,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被这些人耍了。
“那那些没有回来的人呢?他们家属你怎么安排的?”
猗来觉得愧疚,低声说。
“他们有一半是流民,还有罪犯,没人管他们死活的。”
“猗来!”
这句话彻底惹怒秦幸福了。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轻视他人生命!他们是流民罪犯就该去送死吗?那人命关天,怎么在你这里他们就无所谓了?”
一掌拍碎了一旁的小木桌。
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猗来觉得委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那些人本来是犯事了的,在象郡也没活路,还会被官府缉拿,我给他们一条出路了,生死有命,我不可能再请人去找他们吧?”
“呵……所以陛下说我和逆贼沆瀣一气意图谋反,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那些罪犯就先不说了,我问你,那另一半的人呢?是不是当地的百姓?他们回来了吗?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我……我都给钱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