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心里有火,叶鸿宣为了薛氏那贱妇不惜残害亲生骨肉,回话时也夹杂了几分盛怒。
“她安如意都污蔑闻钦和妓子有染了,妾身凭何不能报官?妾身倒是想问问侯爷存的什么心,替闻钦定下如此心狠手辣的姑娘。”
柳氏躺在躺椅上,叶鸿宣同她说话只能俯视,心中更是不爽。
“这些都是那妓子一面之词,安姑娘长于深闺,简单纯粹,怎会不顾自己的清白和妓子交易?”
叶鸿宣苦口婆心地劝说:“安姑娘下狱后,安大人和安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吟娘,你也是做母亲的,想想若是咱们的娇娇在肮脏杂乱的牢狱里待上几日,心都该疼碎了。”
“难不成你真想闻钦一直娶不到媳妇,狠心让他孤独终老吗?”
咱们的娇娇?
这话让柳氏火气更盛。
“安姑娘到底是不是清白的,自有大理寺决断。”
“若不是她,闻钦也不会落得残疾的下场,侯爷比妾身更加狠心,竟允许纵火犯嫁入侯府。”
面对她的质疑,叶鸿宣眼神飘忽,闪烁其词。
“五年前那场大火不过是意外,怎么会和安姑娘扯上关系呢?你不能凭空污蔑人家清白啊!”
先前这人的所作所为警醒了柳氏,看他这心虚的模样,柳氏心里犯嘀咕。
难道那场大火跟叶鸿宣也有关系?
叶鸿宣不想再跟柳氏多言。
“反正我就觉得安姑娘挺好的,闻钦能娶到她也是福气。等安姑娘从狱中出来,你便和我上安府赔罪,免得心寒了这种好姑娘。侯府也许久未曾有喜事了。”
喜事?
柳氏冷声出声,那我便送你一桩喜事。
“夫人,薛氏的丫鬟方才过来了,想要领几条被褥回去,奴婢给拒绝了。”
望雨愤恨道:“跟小叔子偷情的贱妇,哪来的脸盖厚被子!”
柳氏笑了笑,自她掌家后有意苛待薛氏,她再如何自持清高,如今也受不住了吧,竟然亲自吩咐身边的丫鬟来要被褥。
“她不肯给?”
薛氏披着一层薄褥子冻得瑟瑟发抖。
北方秋季本就寒凉,秋风吹破了晚香堂的糊窗户的油纸,没人来修缮。
凉风瑟瑟,她夜晚睡觉时都会冷醒。
丫鬟苦着脸回话:“柳氏的丫鬟说没有,要咱们自个去买。”
“怎么可能会没有?”
因着老夫人不肯让大夫给她治伤,薛氏身上的鞭伤一直都未好,动一动都浑身疼。
“她经营的私产一日入的账都能买几千条棉被,怎么可能会没有?”
薛氏越说越情急,咳嗽个不停。
丫鬟连忙拿出所有能盖的衣裳给薛氏披上。
看薛氏冻得嘴唇乌黑,又拿出灌满开水的汤婆子塞进去。
“夫人,要不咱们去买几条棉褥子吧。”
薛氏也想买。
可她哪来的银子啊?!
她的嫁妆全给云微和娇娇置办了首饰,如今存放在侯府的库房里,她家中兄弟又是没出息的,在外头输了银两总是来找她借,能傍身的余钱早就没有了!
先前柳氏同她交好的时候倒是送过她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可她向来不稀罕柳氏的东西,随手赏赐给了丫鬟小厮。
如今想要回来都没法子。
冻得又是一抖,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薛氏的眼泪都要渗出来了。
丫鬟看着心疼,“要不咱们去求求太师和夫人?”
怎么说薛氏也是他们的女儿,如今处境艰难,应当不会冷眼相待。
“不许去。”
父亲得知她的事情后,自觉无颜面对侯府老夫人和先侯爷,当场和她断绝了关系。
她虽落魄,可不会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不是父亲不认她,而是她不要这个父亲了!
“吃饭了!”
送饭的小厮将食案摔在晚香堂门口便离开了,丫鬟骂骂咧咧地端进来,看清里头的饭菜后脸顿时就垮了。
“夫人,还是一碗白米饭加清水。没有荤就算了连两根青菜叶子都不给,哪来的营养,夫人您这几日都瘦得皮包骨了。”
每日就只给一碗白米饭裹腹,真是太过分了!
见薛氏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挑着米饭吃,丫鬟看得心里直泛酸水,她转身便要出门。
“奴婢去求柳氏,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回来。”
薛氏冷冷地制止住了她,“不准求人。”
她是太师嫡女,清风亮节,宁愿饿死、冻死在这,也不会向柳氏那等商女低头。
丫鬟都对薛氏无奈了。
都到这种地步了,不知夫人还在坚持个什么劲。
大姑娘偷摸送来的银钱不肯要,非要她还回去。
明明跟厨房里的嬷嬷说几句好话就能吃上肉,她每回都给嬷嬷冷脸看。
清高能当饭吃吗?
若真那么清高,还会跟侯爷无媒苟合?
不过这话她只敢烂在肚子里。
“大夫人!”侯府管家的声音从后门传来,“侯爷让奴才给您送些银子过来,您拿着置办些棉被,这天越发冷了!”
丫鬟面上一喜,急切地询问薛氏的意见。
薛氏听到是叶鸿宣送来的,半晌后微微颔首。
丫鬟欣喜若狂道:“果然还是侯爷对夫人最好,一直念着夫人。”
薛氏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那只钱袋子。
却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卿卿,下元日,故处相见。】
薛氏将纸条收入手心,眼眶微红。
……
“你说安如意无罪释放了?!”
柳氏倏然起身,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听荷。
听荷也是一脸憋屈,恨道:“那安如意的丫鬟担下了全部罪责,说五年前的火是她放的,如烟也是她收买的。她说因为她嫉妒自家小姐,不想让小姐成功嫁入定远侯府。”
“大理寺判了那丫鬟绞刑,安如意倒是安然无恙地出了大狱。”
“安家竟让丫鬟替她顶罪!”
柳氏气得双目赤红,“难道安如意如此轻松便逃脱了责罚吗?”
“不会。”在旁静静看书的叶观棋平静道,“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雪哥哥说得对!”
蓁宝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安如意怎么对大哥的,我们就怎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