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沈西泠没有直接挑明，“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那就出多少。”
    “不过，别怪我多嘴提醒你一句......”
    沈西泠笑意愈深，眼神却愈发冰冷。
    “如果杨导你还想着两边拿好处，小心什么都得不到。”
    说完，沈西泠便起身离开，留杨念一人在屋里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了。
    小李与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走了进来。
    “杨先生你好，”男士坐下后，掏出了自己的名片，“我是沈总请的律师，现在由我来替您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杨念恍惚了一下，下一秒反应过来后，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
    “杨先生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为您解答。”
    律师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
    就算面对着杨念突如其来的大笑，他仍是保持着专业、客气的微笑，不带丝毫个人情感。
    “问题......哈哈，”杨念自嘲地勾起嘴角，“我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律师都已经来了，他还能有选择的余地吗？
    真不愧是商人，将“强买强卖”这一套玩得是手到擒来。
    “既然如此，”律师道，“那我就先了解一下事件经过，麻烦您事无巨细地将事情复述一遍......”
    楚月来的时候，杨念正被沈西泠派来的律师“扣着”。
    但明面上，楚月只知道是杨念“拒绝”了她。
    这可打乱了她全部的谋算。
    楚月本以为杨念是遭了夏天欣的算计。
    只要她找杨念一对，串好口供，争取将祸水引至沈氏，那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杨念倒戈了。
    楚月自忖并没有把柄留在杨念手里。
    不论是什么“交易”，楚月总喜欢话说一半，其他的一半则交给对方领悟。
    如此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
    杨念认罪，这对南城传媒有影响，但火倒还不至于烧到自己身上——
    等一下！
    难道沈氏也有广播局的人脉，他们其实想通过杨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完了，中计了！
    楚月赶紧发动车辆，掉头前往另一个方向。
    期间，楚月回拨了一开始的那个号码。
    对面传来了一阵忙音。
    楚月面色如寒霜，双手攥紧了方向盘。
    另一边，南城的某别墅。
    陆冉冉坐着沈家定制的玛莎拉蒂，经过一段绿意盎然的公路。
    汽车穿过别墅大门，来到指定了落客区。
    早就等在门前的钱钰主动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冉冉。”
    此时的钱钰与前两次都不同。
    头发整齐地绾在脑后，妆容简洁大气，只点缀出她脸上那最出彩的几处。
    耳边与脖颈处是配套的翡翠首饰，光那水头与光泽，应该是翡翠中较好的那一类。
    陆冉冉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到钱钰手上，客气地笑道：
    “好久不见了，钱夫人。”
    在杨念的事情曝光后，沈西泠便派人给钱钰捎了个消息。
    大意是事情他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的问题只能他们自己来处理。
    陆冉冉对沈西泠的做法有些疑惑。
    “钱钰能做什么？”
    “这时候，我们为什么不顺着杨念给的苗头，将楚月和她的靠山一网打尽？”
    沈西泠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只是道：
    “有些时候，平衡本身就是一种赢。”
    当下陆冉冉并没有太明白。
    但在接到钱钰的邀请之后，陆冉冉似乎已经摸到了点门道。
    钱钰一边领着她进屋子，一边轻声向陆冉冉道谢。
    “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多亏了沈总给我们留的几分薄面。”
    “今天的宴会来的都是些亲近朋友。你也是在影视圈工作，多认识点人，以后也好办事。”
    “包括......”钱钰凑近了悄声道，“楚月那边的人。”
    说完，陆冉冉跟着钱钰来到了一个巨大的会客厅。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脱胎换骨》剧组的编剧，也是沈氏集团总裁，沈西泠的夫人——”
    与这方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不同。
    楚月板着一张脸，一面开车，一面向同一个号码不停地拨号。
    但每一次拨号，都无一例外以忙音结尾。
    楚月一把抓起手机重重朝身边一砸，随即将脚底的油门一踩到底。
    快接近别墅的时候，不知道哪辆车的远光灯没关，楚月只觉得面前一白。
    待恢复视野的时，楚月的车头距离大门前的喷水池只有不到十米。
    尽管她及时踩下了刹车，扭转方向盘，车头还是不受控制地冲进了大门旁的草坪，撞上了门边的围墙。
    铁质的大门被撞出一阵巨响。
    原本其乐融融的会客厅，仿佛被这阵巨响按下了暂停键。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有侍者上前通报。
    原来，不知道是谁的车突然撞上了门边的草坪。好在经过查看，人没有大事，只是车头有些略微的变形。
    在场的x局朝侍者摆摆手，轻飘飘地吩咐道：
    “这点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处理，记得请医生，同时保管好监控。”
    侍者得了命令，却没有立即退下，而是面色有些犯难。
    “还有什么事？！”x局终于皱起眉头。
    “......那人说她叫楚月，有事要见您......”
    x局面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钱钰熟练地打起了圆场，亲昵地挽着陆冉冉的手道：
    “诶呀，我刚好瞧见那屋外有个小花园呢。”
    “正巧今天不热，大家在屋子里也闷，要不我们一同出去散散步？”
    众人离去后，楚月顶着一头还算整洁的头发，强定着心神来到了x局面前。
    一见面，便忙不迭开口解释道：
    “您一定要相信我，这件事是沈氏联合陆冉冉给我们挖的坑。”
    “我一定会妥善解决好杨念，绝对不对让他拖累到您——”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x局一脸茫然地看着楚月。
    “什——”楚月瞪大了眼睛。
    “楚总，你怕不是在刚才的车祸中撞坏脑袋了吧？你和你手下的事情，怎么会影响到我呢？”
    这时候，钱钰掐着点带着陆冉冉回到了会客厅。
    “伯母？！”陆冉冉惊呼，“您怎么在这？”
    她一脸担忧地来到楚月身边，“原来刚才那声巨响，是您的车......”
    “诶呀！怎么这么不小心......”陆冉冉长叹一口气，言语中满是哀愁。
    “伯母，你可要小心啊，千万别出车祸......不然您要是像我父亲一样，我可——！唉！”
    楚月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她垂下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不是仅因为愤怒，还因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