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宫。
文蔓屏退了宫女,走到萧归熙身后,双手捏着他的肩膀。
一股淡淡的香气如兰似麝的香气悄然萦绕。
萧归熙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转身,避开了文蔓。
他平静地道:“朕还要处理从边疆来的公务,你先睡吧。”
又是这样。
这段时间他用了多少次处理公务的借口!
一次忍,不代表她能时时忍。
文蔓攥了攥手,走到萧归熙面前,拦着他的去路。
“萧归熙,你不觉得这样的借口很可笑吗?你说的补偿,就是这样?”
萧归熙微微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幽暗。
他沉默片刻,仿佛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殊不知,他的沉默让文蔓更加愤怒。
“你杀了我,让我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段时间,你虽然找我,但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文蔓的声音逐渐提高,她紧盯着萧归熙的眼睛,带着几分激动和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多么信任你,多么依赖你?但你却背叛了我,杀了我,又夺了我爹的权力。你以为我能轻易忘记这一切吗?”
文蔓的声音渐渐哽咽,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她一惯懂得在合适的时候示弱。
萧归熙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文蔓,你需要冷静。”
文蔓深吸一口气,眼泪汪汪:“我冷静?你怎么不说是你被宋悦笙勾了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去梧桐树找我说的东西!”
萧归熙的愧疚在触及到帝王权力时消失殆尽。
他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子,眸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声音冷如冰窖,字字如刀。
“你派人跟踪朕。”
文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厉所震慑,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周统领在玉湖发现异常,担心有人对皇位觊觎,恳请陛下前去查看。”
萧归熙离开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奈:“文蔓,朕的耐心有限,别再消磨我们两人的感情了。”
文蔓的眼里闪过惊愕,他怎么能和她这样说话?
都怪宋悦笙!
在绛雪宫禁足都挡不住她的狐媚!
她定了定神,离开寝殿,抬手招呼春梅:“本宫等不急了,这几天就要看到结果。”
春梅耐心劝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再耐心等上一个月,一个月,即使是张太医亲自医治,也无力回天。”
“到时候连刑部和九刑司都查不到,娘娘,咱们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吗?”
文蔓被说动了,原本焦躁的心绪渐渐平息。
她长舒了一口气:“就依你所言。等会儿派人去玉湖,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明日再向本宫汇报。”
“是。”
另一边。
萧归熙听着周统领汇报的湖中异象,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么看不惯他坐上这个位置?
随着他的一声冷笑,原本肃静的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了一股寒意。周围的禁军将士们瞬间如同被寒风吹拂过的麦浪,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末将已经命人在玉湖边搜查了好几遍,只发现了这个小太监。”
周统领拱着手,然后示意属下把人押上来。
“立即将此人押往刑部,动用一切手段,严刑逼问,务必让他吐出所有秘密!”
萧归熙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瞥了一眼小太监,利落地吩咐。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禁军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训练有素,行动迅速而有序,很快就将小太监押解着离开了现场。
而萧归熙则转过身,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去,把朕的几位兄弟也叫来。”
他微微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既然他们不珍惜他留他们性命的恩情,那就统统收回。
注意到两个禁军弯腰捡岸边的竹片,萧归熙眼睛一凛:“等等,你们在拿什么?”
“回陛下,是从湖里捞上来的竹片。”
两个人慢慢伸出手掌。
萧归熙看清了竹片上的字,一个身影突然从脑中浮现。
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这一刹那。
萧归熙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把竹片送去九刑司,告诉赵傲让他两天内查到上面的指纹。”
除了萧归熙,先帝在世的儿子剩下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和十二皇子四个人。
亥正一刻,四个人在御书房外站了一排。
“小六,我们几个之中你和皇兄的关系最好,不如你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萧定远摊了摊手,语气无奈:“五哥,你就饶了我吧。自从宋家表姐妃进了宫封为贵妃,我和皇兄早就不比以前了。”
“六皇兄,你那位表姐……辛苦你了。”九皇子边说边摇头。
“都是亲戚,说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萧定远苦涩地笑了笑,须臾,他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十二皇子,“诶,小十二,你的王妃前几日平安诞下一名小公子,你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
九皇子锤了下十二皇子的肩膀,调侃道:“我听拙荆说,弟妹最想要的其实是个姑娘,哪知是个儿子,已经很多天不搭理他了。”
“九哥。”
十二皇子不满地喊了声。
“好好好,九哥不说。”
此刻,御书房的门扉悄然从内侧敞开,原本交头接耳的四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恢复了庄重的姿态。
“各位王爷,陛下有要事在身,今日不便与各位相见,请各位王爷先行回府。”
听见这句话,萧定远随即转身。
回家喽。
谁知小福子突然喊住了他。
“六王爷,留步。”
此言一出,萧定远原本已经迈出的脚步瞬间停滞。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
其他三位王爷的神色也在这一刹那变得复杂起来,离开前,每个人都对萧定远说了客套的再见,心中真正所想只有自己知道。
待三人走远,小福子走上前,双手恭敬地托着。
只见手心上放着一块菱形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萧”字。
萧定远捏着令牌,一颗心瞬间沉了。
原来所有的谋划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萧定远抿了抿唇,道:“公公,此事是本王一人所为。还望公公向陛下求情,不要责罚王府里的其他人。”
“陛下如果怪罪就不会让奴才把王爷留下,私下提醒王爷了。王爷,君恩浩荡,切莫辜负啊。”
“为什么?”萧定远不明白。
“陛下也没说。”小福子想了想,然后说,“不过依奴才拙见,王爷与宋贵妃是表亲,陛下应该是怕贵妃难过。王爷出事,贵妃一家都会受到连累。奴才言尽于此,还请王爷再三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