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纨绔,被李锦衣骂的狗血喷头,却无法反驳。
只能不约而同的恨恨说道:
“你这个疯女子!疯子!”
“她疯了!她疯了!”
身为只会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他们就连吵架的本事,也稀松平常。
“福生无量天尊!”年仅十四岁的清稚小道姑说话了。
她仍然穿着醒目的道袍,一脸高深的手掐道诀,令人侧目。
“五位施主,不争是争,争是不争。无缘而强求,只如水中捞月,镜中摘花,欲而不能啊。”
“这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自来无。不如清心静性,抱残守缺,自成一方天地,福缘大有。道藏三千卷,只渡有缘人……”
五人露出厌烦之色,咬牙切齿。
对着这个痴迷道术的幺妹,五人都是视如蛇蝎。
头疼啊。这妮子每次说话,都煞有其事的长篇大论,一本正经,滔滔不绝,一副‘我欲度你’的架势。
真是要命啊。
“好了好了,小妹不要再念了!”二哥李艮赶紧打断小道姑的话,“今日是俺们的错,你们姐妹厉害,不要念了。”
又赶紧对李仁惠和李仁愿说道:“大人,俺们知错了,大人不要气恼。事后,俺们再请罪,任凭责罚。”
“不过,俺们今晚也不仅为李桓之事,还有一事,若是大人不允,俺们也难以尽孝了。”
这没有说出来的事,才是五人今晚联合发难的主要原因。
李仁惠和李仁愿勃然大怒。
逆子,居然敢威胁尊长!
今日要是不镇住他们,他们就要上天揭瓦了!
却听李艮继续说道:“俺五人也没有其他奢求,只希望不要限制我等的花销,还请恢复之前的月例旧制。”
“痴心妄想,冥顽不灵。”李仁惠冷冷说道,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这事绝无商量余地,你们死了这条心。”
“再敢要钱,只会更少!”
李仁愿也表态道:“就是这么多,爱要不要,你们好自为之!退下!”
五兄弟见到长辈再次无情拒绝,不禁面面相觑,神色既失望又愤恨。
好说不行是吧?
好!
李艮咬牙道:“半年前,俺们最少每月能在账上支出一两千贯,虽然不够花销,但也是中都衙内顶级的阔绰手面了。”
“可这半年,几位大人居然限制俺们的花销,每月只给三百贯!这够干什么的?”
“俺们不是小孩子,也都成年了,谁房里没养几个女人?谁没有子女嗷嗷待哺?谁在外没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应酬?”
“俺们入不敷出,捉襟见肘,竟成叫花子了,在外平白教人笑话,丢了国舅府的体面!”
“不知道的人尽嚼舌根子,还以为国舅府败落了呢。”
“府里的库房金山银海,藏着一百多万贯的积蓄,每年还有几十万贯的进账!为何对俺们这般苛待?”
“俺们几次哀求,多给些银钱,可不是被几位大人严词拒绝,就是反遭训斥,账房里的管事,也敢蹬鼻子上脸的刁奴欺主,一贯也不多给!”
“俺们央求无果,只能鲁莽行事,联合谏言尊长,虽说有失体统,可终究是迫不得已。”
李桓闻言很是无语。就算花销削减到三百贯,那也很惊人了。
这只是每月的个人花销啊。大多数百姓的全家财产都没有三百贯!抵得上一个士卒十年的军饷!
就这还不满足,还不够花?
之前的每月一两千贯,就更是吓人了。
李离也声援道:“就是就是!二哥说的话,就是俺们都想说的!府里这么多钱,为何要苛待俺们?”
“父慈子孝是俺李氏家风,俺们都是孝子贤孙,不敢目无尊长,只希望恢复旧制,允许俺们支取银钱,总不能真让俺们当花子去!”
“那丢的也是陇西李氏的脸面!”
李兑也道:“钱躺在库里也不能下崽,为何不给俺们花销?俺们可是李家的嫡系子孙啊,将来送终摔盆、上坟守孝,还不是要靠俺们?”
“陇西李氏,终究也要靠俺们传承下去。”
“你们,你们……”李仁惠和李仁愿气的浑身哆嗦,指着一群逼宫的子侄,“你们也配提陇西李氏?滚!滚出去!”
他们委实没有想到,五个孽子为了钱,竟敢如此忤逆不孝!
之前限制他们的开销,当然不是省钱。而是五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只能控制他们用钱,强迫他们收敛。
谁知,居然逼的五人狗急跳墙的“造反”!
李艮等五人积怨已久,今日大着胆子,借着李桓的事情联合发难,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轻易退缩。
五人深知,今日要是一怂,今后在银钱上就被彻底限制,再也难以畅快,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还了。
今日,必须要个说法!
大夫人张氏和二夫人王氏,更是气的哭起来。
不成器的东西啊。
李离装模作样的揉揉眼睛,一副假兮兮的悲哀模样,嘶声说道:
“娘!你要逼着儿子上吊不成?钱比人还重要么?儿子伤心啊,呜呜!”
他这种假哭好像是个信号,其他四人一起“哭”起来。
他们的娇妻美妾,也都有样学样嘤嘤的哭了。
“娘呀,你孙儿还小,就要饿死了,嘤嘤嘤……”
幼小的孩子被她们一掐,都是哇哇哭嚎。年纪最大的只有四岁,哭声却格外嘹亮。
五人开始还是假哭,可这气氛一起来,触动了心中那根愁肠,不禁动了真情,假哭化为真哀,居然流泪了。
三十多人一起哭,声震屋宇,惊心动魄。
就好像事先排练过一样。
哭谏!这是蓄谋已久的哭谏!
原本喜庆的家宴气氛,顿时弥漫着一股末日般的丧气,在李桓看来,好像是提前为李氏外戚的灭族命运哭丧。
看上去十分不祥。
这么大的荒唐场面,就连疯娘子李锦衣也愣住了。
李仁惠等四个长辈,一个个脸上苍白,似乎要气的背过去。
贤子贤孙的一片哭声之中,四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的浑身冰凉。
这个当口,长子李巽终于挺身而出了。
“老二,老三!你们太过分了!大人都气成什么样了?快跪下赔罪!”
李艮扬着一张泪脸,哽咽着道:“你是以大理少卿的身份说话,还是以大兄的身份说话?”
“你要是大理少卿,对不住,俺们不是你的属下,你无权置喙此事!”
“你要是以大兄的身份说话,所谓长兄如父,弟弟们要穷死了,你这个大兄怎么办?是眼睁睁看着,还是给钱救穷?”
“俺……”李巽跺脚,“你们荒唐,荒唐!荒唐啊!”
他痛心疾首,却也无计可施。
更不想和五个弟弟翻脸冲突。
忽然一个少年拍案而起,喝道:
“够了!你们号丧么?都给俺闭嘴!”
“气坏了俺姑母,俺要你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