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桓辞别耶律寅娘和萧福果,带着云裳、折重简等人,离开了耶律府,前往李仁惠赠送的嘉会坊东春园。
耶律寅娘和萧福果没有想到,李桓仅仅在耶律府住了两天,就要搬走。
他们也没有想到,李桓一来中都,就成了李氏外戚的本家,抱上了更粗的大腿。
萧福果看着李桓的背影,胖呼呼的脸蛋再也没了那种憨厚之色,原本笑眯眯的小眼睛里,锋芒毕显。
“此人不能为我所用。”萧福果眼睛一眯,“原以为他会真心投靠我们,今日却是成了李氏外戚的人。”
“咱契丹人,倒是被他利用了一次。嘿嘿。”
“阿姐,俺竟是打眼了。”
耶律寅娘摇摇头,“福果,李桓不是一般的少年,绝非池中之物。俺们不能得罪他。”
“如今他成了李氏外戚,咱们就更不能得罪他。反而要继续交好,就当一步活棋。”
“而且他还救过俺,对俺有救命之恩。他可以改换门庭,俺却不能因此反目。”
萧福果点头道:“阿姐言之有理,小弟记住了。咱们既然要做大事,那就要朋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
“阿姐放心便是。小弟不会和他交恶变脸,还会倾心相交。”
“李桓是个汉人,心中反感女真人。他越有能耐,说不定将来对我们就越有利。”
耶律寅娘嫣然一笑,忽然用契丹语说道:
“福果啊,你真是长大了,越来越像一只善于隐藏锋芒的乳虎。”
“真的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率领千军万马,在日月旗之下,为大辽所战啊。”
萧福果肃然抚胸道:“只要还有一个契丹人,恢复大辽的心愿就不会熄灭。只要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契丹人的日月旗就会再次升起。”
……
嘉会坊在中都城的东北隅,是整个中都景色最优美的地方。
很多贵族的别苑,都在嘉会坊。
李桓等人来到了嘉会坊,顿时引起了很多贵人的注意。
他们看到李桓等人去了东春园,立刻知道李桓是李氏外戚的人。
李桓轻衣肥马,气度从容,施施然走马而过,旁若无人。
“好神气的男儿!”一个女真少女站在楼台之上,看着从园外走过的李桓,不禁赞叹一声。
“想不到汉人之中,竟有这等风采出众的少年。”
李桓感到路边高楼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目光,不由抬头一瞥。
原来是一个服饰华丽、气度贵重的女真少女。
这女真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生的肌肤胜雪、体态妖娆,一双神采飞扬的丹凤眼,带着一种睥睨之色。
以李桓的观察,一看就是那种桀骜难驯、蛾眉不肯让人的女子。
她身边站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女,相貌温婉,小鸟依人一般。
李桓看似随性的一瞥,就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扬鞭而行。
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女真贵女,年长的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女儿,虢国公主完颜金花,意为大金之花。
所以,很多人也称之为金花公主。
当今皇帝生过几个子女,却全部夭折了。
虢国公主是唯一成年的。虽然是个女子,却受尽了皇帝的宠爱,性子十分要强跋扈。
年纪稍幼的,是卫王之女,南阳郡主,完颜秀真。
算起来,年纪小的南阳郡主反而是长辈,年纪大的虢国公主,却是她的侄女。
这里是南阳公主的别苑。虢国公主今日出宫来此,其实是微服散心的。
她虽然出了名的跋扈,却最讨厌别人来巴结奉承,所以每次出行从不高调。
“南阳小姑姑。”大金公主指着渐行渐远的李桓,“这少年就像一只海东青,就像古画中的美男子,俺看着很顺眼,很对俺的心思。”
“唉,中都的女真男儿,为何找不出这等风姿的小郎君?”
“可惜啊,他应该是个汉人,不能当俺的驸马。”
“要不……”
这大金最尊贵的少女,神色十分遗憾,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忽然亮了。
“金花。”年纪稍小的南阳公主掩着小口,“你不会又要…又要阉割看中的人,带到宫中当火者(宦官)吧?”
这两年,公主情窦已开,连续看中了两个少年。
可惜这两个少年都是寒门出身,不但不是八大世婚家族,还是汉人,不能成为驸马。
于是,公主干脆将那两个少年先后阉割,弄到宫里当了火者,这样就能天天看到他们了。
瞧公主这神色,是要故技重施了啊。
南阳郡主很心软,斟酌着劝说道:
“金花啊,汉家少年再好看,也是绣花枕头,看几日就腻了。为了几天新鲜,就阉割了弄进宫里,实在有点残忍。”
“以俺看,还是算了吧。而且……”
她指着李桓离开的方向,“他可能是李家人,有元妃在,多有不便。”
虢国公主闻言,立刻神色阴冷下来,当场发作了公主脾气:
“本宫叫你一声小姑姑,你就真的以长辈自居,教训起本宫了?”
“莫要忘记,你只是一个郡主!”
南阳郡主脸色陡变,立刻低下脑袋,不敢说话了。
虢国公主冷哼一声,“就算是李氏的人,又不是元妃的侄子,本宫有何可惧?”
“本宫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
“咱们女真人爽直率真,敢爱敢恨,行事向来快刀斩乱麻,何时这么婆婆妈妈!”
“来人!”大金公主断喝一声。
“奴才在!”两个宫奴立刻出现。
这两个宫奴都是小宦官,却又都是相貌清俊、唇红齿白的少年,看上去就像一对玉竹,十分养眼。
这两个火者,正是被阉割之后进宫当火者的汉家少年。
一个叫韩悦,一个叫卫殊。
“你们立刻去东春园,打听今天入住的少年是谁。”公主吩咐道。
韩悦和卫殊面面相觑,一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公主!”
两人的神色有点兴奋。
等到两人退下,虢国公主又高兴起来了。
就好像遇到了喜事。
“南阳小姑姑,刚才是俺冲动了,小姑姑不要气恼。”
她变脸一般,又叫起了小姑姑。
南阳郡主苦笑着摇头,“公主不必如此,臣妾不敢。”
虢国公主听南阳郡主语气疏离,顿时又恼了。
她柳眉一竖,冷声道:“怎么?给你脸了是吧?你还喘上了,又和本宫置气?”
南阳郡主本身也是个小姑娘,闻言差点哭了。
这个公主,实在太难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