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坐在偏殿之中,宋暖的脸色出奇得难看。
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了,宋暖却被困在这宫门内不得进出。难道真要错过这最后一次拔毒的机会吗?
宋暖唇齿之间充满苦涩味道,她推开殿门,外面把守的四个宫女立刻目露警惕地看向宋暖:
“燕王妃想要什么,与奴婢们说一声,奴婢们立刻去给您取来。”
“我去看看母妃,王爷让我留在宫里,本就为了给母妃侍疾。如今,母妃躺在病榻上,我却在此处干坐着,岂非不孝?”
宋暖向外面走了一步,四个宫女立刻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其中一个对宋暖微微一笑:
“刘妃娘娘已经睡下了,我们娘娘体谅王妃身体不好,所以特意交代了,让王妃在自个儿屋里好好休息就好。
王爷其实也是这个意思,说是让您进宫侍疾,实则是怕您在王府管家太累了,正好进宫养一养。娘娘那里有我们,哪敢让王妃沾手?”
这些宫女都是得了死吩咐的,软硬不吃,宋暖碰了几回软钉子,都没能成功踏出房间半步。
她只好沉着脸坐了回去,想着再晚一些,这些宫女总是要休息的。到时候再想办法混出去或许不难。
谁知,等掌灯之后,宋暖再去推门,才发觉,不知何时大门被一把重重的大锁铐了起来。
这回,宋暖的脸色才彻底难看下来。这是防贼,还是在关犯人?宋暖重重拍门,高声喊了几句,却始终不见任何回应。
宋暖以为这些人故意不理睬她,眼看着要过了最后一次拔毒的时辰,若今日不能施最后一次针,前面受过的那些痛就都白费了。
还不知陈神医愿不愿意再次出手,宋暖不敢赌,也不愿赌。
“来人!放我出去!快来人!”
宋暖脸色十分难看,任凭她怎么叫,外面都始终没有任何声音,难道因为这把锁,那些宫女就全都散了回去歇着?这怎么可能?
再如何,也该有守夜的宫女在外面。就算她们不理会自己,刘妃娘娘还在病中,总不可能夜间也不留一个人伺候吧?
宋暖看向角落,将屋子里摆着的花瓶拿起来,重重地砸在墙上,花瓶碎裂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是宋暖等了许久,竟然还没有任何人过来查看。这就很不对劲了,宋暖脸上的怒色一收,皱眉思索起来。
出事了吗?她和刘妃娘娘的寝殿就一墙之隔,她刚才冲着那扇墙砸下去的大花瓶,再怎么说,刘妃娘娘屋里也会听到动静的。
这种木墙的隔音效果其实并不好,这花瓶砸在墙上,比直接摔在刘妃娘娘的屋里,也没什么两样。
可一向浅眠的刘妃竟然没有被惊醒,若说是因为生病服了安神汤药的缘故,那些守夜的宫女可灵敏得很。
为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前来查看?
一片寂静之中,宋暖忽然闻到了火药味,而且这气味伴随着浓烟越发的强烈。
她脸色微变,几步走到门边,火光从窗纸处透出来,带着不祥的气息,从木质大门舔舐而上,瞬间蔓延成片。
走水了!
“来人,走水了,有没有人!走水了!”
宋暖大力拍打着门,高声呼救。浓烟伴随着火舌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宋暖所在的屋子包围起来。
火是从宋暖旁边,刘妃娘娘的寝宫烧起来的。原本宋暖可以在察觉之后顺利逃离,可因大门被锁,她只能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做困兽之斗。
宋暖很快被呛得喘不过气,她左右看了看,拿起桌上早就凉了的水壶。把水倒在帕子上,然后捂在口鼻处,这才稍稍好受一些。
“走水了!走水了,快去救刘妃娘娘!快些打水扑火啊!”
宋暖忽然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和呼喊声,这声音熟悉,宋暖瞬间认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桂香。
她连忙将椅子抓起砸向紧锁的大门,制造出动静,好将人吸引过来。
外面果然有小宫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桂香姐姐,那边屋子的偏殿好像有什么声响,会不会有人被困在那里?”
桂香听出宋暖的声音,想到白日里的事情,思及刘妃娘娘对宋暖这个儿媳不满已久,便有了决断:
“专心扑火,救刘妃娘娘要紧,那边的宫殿烧得不严重,若有人在,早就自己跑出来了。大约是火烧房梁的声音,还不赶紧去多多的打水来!”
那小宫女本就紧张,听桂香这么说,也就不敢再反驳,可她分明听到那边有人再喊。
桂香把所有人都集中在刘妃娘娘的寝殿前面,萧寒宴早就听说了消息,忙丢下手里的事情赶到刘妃宫中。
“母妃如何,王妃如何?她们可救出来了?”
萧寒宴一到,便拽过一个扑火的宫人追问。
“火势太大,奴婢们靠近不了,刘妃娘娘和王妃怕是都还在屋里!”
那人吓得腿软,萧寒宴不耐烦地丢下人,看了一眼大火燃烧的宫殿和烧得并不太严重的偏殿,只犹豫了一瞬,便头也不回地冲入火海。
“燕王殿下也进去了!快些扑火,再去多打点水来!”
桂香吓了一跳,慌忙集中所有的人手专心扑灭刘妃娘娘的寝殿。
等到萧寒宴将被呛晕过去的刘妃背出火海之时,除了刘妃娘娘所在的寝殿,附近所有偏殿都被大火烧得密不透风。
“去请太医给母妃医治。”
萧寒宴把刘妃放下,桂香带着早就赶来的太医围上去救人。
“王妃在哪?”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灼痛,看着四处火海,却怎么也无法在周围哭嚎奔逃的人群中,找到熟悉的面孔。
有个逃出一命的小宫女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指向刘妃旁边那处寝殿:“王妃还在那处偏殿内,没有出来。”
萧寒宴猛然看向那处寝殿,烈火将整间屋子吞噬一空,他的脚步才刚刚挪动一点,哐的一声巨响,被烧成空架子的屋子终于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之上,大火还在燃烧,可所有人都清楚,这样大的火,就是神仙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