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花只有一朵,用过后,也就废了。
萧寒宴深深地看了一眼沉默的宋暖,不知是猜想到了什么,眼神极冷。
他见赵太医为宋白素服下解毒药后,宋白素的性命已经无碍,便从屋内退出,下令彻查宋白素中毒一事。
宋暖慢行一步,就见萧寒宴派人要将她院内的青杏也一起抓走。
“王妃,王妃救我!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没有给素夫人下毒!”
青杏吓得腿都软了,她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见宋暖从萧寒宴身后走出来,像是抓到最后一块浮木般,连声哀求。
“青杏与素夫人从来没有任何仇怨,若她有下毒的嫌疑,指使之人只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可青杏的卖身契在王府,并非我陪嫁之人,试问她怎会帮着我做下这送命的勾当?”
宋暖脸色苍白地看着萧寒宴,试图让他用理智想明白这其中的圈套。
给宋白素下毒这样大胆事情,宋暖若真要做,岂会放心交给一个她无法掌控之人。
萧寒宴听到宋暖这一席话,却并未反驳,他沉默片刻,一步一步走近宋暖。在距离她一拳之隔的地方站下,微微低头,几乎要望进宋暖一双眼睛里。
“你为何要这么做?”
萧寒宴一句话,就让宋暖的心瞬间掉下来如坠冰窖。
宋暖苍凉一笑,看来也用不着费力气去审问了,萧寒宴已然在心中将她定了罪。
“你就这样容不下一个素素?哪怕本王已经让她缩居素园,宋暖,你究竟有没有心?”
萧寒宴一边说着,一边捏住宋暖的下巴,几乎与她咫尺相近,宛如耳厮鬓磨,说出的话却冰冷如二月寒。
“若非当年你临阵脱逃,如今身中剧毒、垂死挣扎的或许就是你,素素为你承担了这些痛苦,你却总是怨愤滔天,妒火炙然。”
宋暖抬头望向萧寒宴失望的眼睛,听他一字一句砸在她心头。
“本王给过你机会,宋暖,你亲手毁了它。”
萧寒宴一把丢开宋暖的下巴,任由宋暖摔倒在地上。
张嬷嬷去扶,却被下人拦开。她哭道:“王爷为何就是不信王妃,王妃才是当年救你之人,为什么王爷从来不肯信我们姑娘一回。”
张嬷嬷的话却让萧寒宴更加怒不可遏,他了然地闭了闭眼睛:“这就是你今日的计划是不是?”
萧寒宴直视宋暖的眼睛,最后一丝不忍也消失无踪:
“你用那所谓的辩毒丹是想要在素素毒发之时,试图用新毒掩盖旧毒,好让本王以为素素并未救过本王。”
宋暖猛然抬头看向萧寒宴,没想到自己在萧寒宴心中竟是如此无耻之人?
“然后呢,你接下去的计划?若非赵太医见过那曼陀花,知道如何辨别,你是不是还要假意用自己的血去验,好让那救命之恩名正言顺落在你的身上?”
萧寒宴没想到宋暖竟然会这样恨毒,一步一步要把宋白素赶尽杀绝:
“你的嫉妒就这样浓烈,宋家家风清正,却不知如何养出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
宋暖原以为这些日子的安宁,是萧寒宴心中融冰渐消的证明。可今日这番话听下来,她才知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假象。
幻梦今日醒,她与萧寒宴之间始终没有半分信任,这样的两个人终归是无法相敬如宾。
宋暖不再寄希望于萧寒宴会听她解释,她抬头直视萧寒宴的眼睛,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王爷心里既然已将我定罪,我知道此时说再多也无用。只求王爷给我几日时间,我定会想办法寻来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红香听闻宋暖这番话,当然不乐意了,见萧寒宴神色松动,似要开口,便哭着喊道:
“如今种种迹象都指向王妃,这还不够做证据吗?王妃究竟是要给自己找证据,还是想要拖延时间?
我们素夫人已经够可怜了,难道如今被害成这样,还要眼睁睁看着外人朝她身上继续泼脏水吗?”
“衙门给人定罪,也得讲证据,容许罪犯请讼师为自己辩护。我亦是如此。若素夫人问心无愧,何必怕我这几日功夫?”
宋暖只一句话就将红香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假装伤心过度发不出声,却一直悄悄打量着萧寒宴的反应。
良久,萧寒宴开口定音:“给你一日时间,若不能证明,你便搬去寒霜院,为素夫人余生祈福赎罪。”
寒霜院是燕王府内最偏僻清冷的院子,把人关进那里,几乎就是等同于打入了冷宫。
红香虽然有些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也知道自己就是个人微言轻的下人,宋白素醒来之前,她不好再轻举妄动。
“一天,一天也可。”
一天时间虽然很紧,可宋暖知道这已经是萧寒宴最大的让步,她只能接受。
至于如何在一天之内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萧寒宴是匆忙回来的,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在宋白素转危为安后,他就又离开了。
只是这次,留下了一队亲卫,保护宋白素的安全。
“姑娘,我们该如何证明清白?只有一天时间,恐怕来不及做什么。”
张嬷嬷在萧寒宴走后,才搀扶着宋暖离开了素园,她忧心忡忡,恨不能立刻带着宋暖离开王府。
“宋白素怎么会突然中毒至深,这么狠的手段,若是她为了陷害我,也未免付出太多,难道她就不怕赵太医来迟一步,叫她真的死了吗?”
宋暖也一筹莫展,如此手段,不像是惜命的宋白素做出,那究竟是谁想要宋白素性命呢?
“这个红香到底是什么来历?以前也不曾见宋白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嬷嬷帮我查查她,或许能从此人身上找到什么问题。”
宋暖思来想去,这件事情里面最不寻常的人就是这个口口声声为宋白素打抱不平的“忠仆”红香。
她怎么还忘了另一个人,想必比起其他人来说,被红香取而代之的那个,才是对她最“印象深刻”之人。
“等等,张嬷嬷,我们先去找一个人。”
宋暖忽然站住脚步,脑中浮现一张颐指气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