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是宋暖的底线，萧寒宴和宋白素怎么伤她都可以，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也是她当年任性出嫁的苦果。
宋暖认了。
可是张嬷嬷不一样，她只是因为担心自己，怕她在王府举目无亲过的不好，才主动要求陪着自己一起嫁了过来。
这些年无论宋暖在王府怎样煎熬，都是张嬷嬷心疼她，忙前忙后的照顾。
在宋暖心里，比起那个满脸虚伪的柳姨娘，张嬷嬷才是她半个亲娘！
“若王妃行事稳妥，让人挑不出错，旁人又能从何处捕风捉影。既然已经回来，就去前厅开宴。”
萧寒宴一语结束了院子里对峙的气氛。
宋暖并不满意萧寒宴的态度，今日张嬷嬷无辜受难，要不是自己来得及时，恐怕此时张嬷嬷已经重刑加身。
她要为张嬷嬷讨个说法，只是张嬷嬷却不忍心看到宋暖因为自己，再去得罪萧寒宴。
她已经在府里过的够难了。
“王妃，不必为老奴的事情烦心，前厅已经开宴，咱们快过去吧。”
张嬷嬷轻轻拉住了宋暖，慈爱的看着她，眼中带上了几分恳求。
宋暖的眼睛一酸，她连忙微微抬头，将这软弱的眼泪憋了回去。
张嬷嬷为她着想至此，委曲求全，又如何不让宋暖痛心自己当年嫁入王府的任性糊涂。
宋暖忍下了这件事情，在张嬷嬷的陪伴下往前厅走去，她心里憋着一股气，面上连虚伪的假笑也堆不出来。
家宴已开，可是座上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整个宴席的气氛，诡异至极，丝毫没有寻常家宴的温馨活跃，倒更像是一出被人硬凑在一起上演的滑稽戏。
萧寒宴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酒。
今日他本打算设宴让宋暖给柳姨娘赔礼认罪，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没了心思。
柳姨娘见席上气氛僵硬，便出言打了个圆场。
“三年不见，王妃还是这样光彩照人，性子也温婉了许多，有了当家主母的气派，若是将军见了，一定很是欢喜。”
三年前的宋暖是什么样子呢？柳姨娘的话勾起了萧寒宴的回忆。
那时的宋暖人如其名，像一轮炽烈的太阳，红衣飒爽，策马扬鞭，性烈如火。
萧寒宴的回忆被宋暖平静无波的回答打断：“本妃倒是不希望父亲看到我如今的模样。”
“王妃慎言。”
萧寒宴的脸色有些不悦，回忆中虚幻的宋暖有多美好，现实中暴露本性的宋暖就有多令萧寒宴失望。
此时此地，这感觉尤为明显。
气氛又冷了下来，这回连柳姨娘也不敢再随意开口了。
就在众人气氛僵硬之际，管家从外面来报。
“王爷，您要请的人已经到门外了。”
今日不是家宴吗？萧寒宴还请了什么别的人？宋暖闻言，有些奇怪。
她看向萧寒宴，却见萧寒宴脸色变得十分奇怪，就好像是既踌躇又激动，却强压着这份心情。
他请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快把他们请进来。”
萧寒宴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宋暖的疑惑就解开了。
她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一瞬间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布衣打扮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门外。
她，她怎么来了……萧寒宴是如何找到她的！
宋暖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正要叫出少女的名字，却听一旁宋白素先一步高兴的喊出声来：
“湘妹妹！怎么是你？”
宋白素起身离席，快步走到堂中竖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跟前，执起她的双手，高兴的看向萧寒宴：
“王爷是怎么找到湘妹妹他们的，一别经年，还以为此生都再难见面。对了，老神医呢？他老人家可还身子康健？”
宋白素的反应出乎宋暖的预料，也让萧寒宴心中微沉。
她太自然了，熟络的好像真与这老神医的孙女孙湘北情同姐妹，且久别重逢。
可她本该从未见过孙湘北才是。
宋暖猛的站起身来，看向手足无措的孙湘北：“孙姑娘，别来无恙。”
宋暖和宋白素两人的反应都有些出乎萧寒宴的意料，他一时分不清楚究竟她们中谁在说慌。
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孙湘北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的孙湘北似乎有些被吓到，脸色白了白，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宋白素的手里挣脱开，几步躲到宋暖的身后。
许是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孙湘北才从宋暖背后探出头来，小声回话：
“宋姐姐，我不认识她。”
显然，这个她指的正是宋白素。
“不可能，湘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当年我与王爷在北境落难，是你和老神医收留了我们，老神医还告诉了我夏枯草能解毒！这些你都忘了吗？”
宋白素的脸色唰的白下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急急上前两步，想要为自己分辨几句。
孙湘北却吓得一下子抓住宋暖的胳膊，只小声摇头：“爷爷一年前，已经仙逝了。我真的不认识你，当年我和爷爷收留的明明是宋姐姐，不是你呀！”
宋暖的手臂被孙湘北抓得一疼，她皱眉忍痛，正要低头安抚几句，却无意中发现孙湘北落在自己袖子上的手。
奇怪，孙湘北的手指甲因为常年泡在药汁里，小指指甲已经被染上了一层绿色，宋暖曾听她抱怨过，这绿色的药汁已经定型，怎么也洗不干净。
宋暖眼皮子重重跳了一下，安慰的话就吞回了肚子。
宋暖的异常无人发现，宋白素神情激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她上前要去拉扯孙湘北和宋暖，却被萧寒宴一把抓住。
“够了，真相大白，你还想闹什么？”
萧寒宴的话让宋白素整个人僵在原地，她一转头，眼泪就从眼眶中簌簌落下。
“王爷，不是这样的，当年真的是我救得你，我也不知道湘妹妹为什么会突然改口，可是我身上的毒总不能作假！”
宋白素的话也让萧寒宴觉得有理，这些年他一直将宋白素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对她无比容忍。
可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呢？萧寒宴几乎有些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