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顶着夏日炎热的阳光,一路开心地跑回家,出了一身的汗。
她顾不得洗下满是汗水的手脸,就跑进屋里,抓起铅笔,在一张白纸上涂涂画画,没过多久,空无一字的白纸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和各种字符。
水蛭是纯野生的,干净的河水里生养出来的东西,药效应该是最好的。已经经历了后世繁华的苏总知道,中药都是需要炮制的,但这个水蛭该怎么炮制,她却一无所知。别说要亲手接触这个东西,就是提起这个名字,她都忍不住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以前没少听村里人摆龙门阵,说这个东西能钻到人的肚子里,在肚子里生了一窝小蚂蟥,把人的内脏都吃烂了。人们绘声绘色地说起各种传闻,让爱听故事的苏妍没少被吓的心存阴影。
就连跟着小伙伴去河里游泳、嬉戏,每次上岸时候总是上上下下全身检查一遍,看哪里有没有被蚂蟥咬着。
也有小伙伴出水时,腿上、脚上被叮了好几条水蛭,那绿背黑花软软蠕动的东西,曾吓得她连连后退、惊叫连连。
但是现在,这个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最恐怖的东西,却有可能是她的生计,她的第一桶金。
怕水蛭还是怕没钱的日子?两厢比较,没钱的日子更难熬!
水蛭吸血却不会致人死亡,但在苏家那个属蚂蟥的家里,没钱真的能逼死人的!
……
安泽河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鱼,草鱼、鲢鱼、鲫鱼、黄鳝、泥鳅……颜色漂亮的鳑鲏鱼……大大小小的鱼类很齐全,有手指大小的,也有手掌长的,还有一种后背带刺的像带鱼一样长的刀鳅。
苏妍对这个刀鳅印象很深刻,因为前世她跟着小伙伴去河里抓过,还被刺过一手的血。
这些都是后世收到众人追捧的野生货,可惜在这个本就缺少油水的时代,这些腥味浓重、身有多刺、又难处理的农村杂鱼,并不受老百姓的欢迎。
农活繁重,大人们没有谁有功夫去捉鱼摸虾吃些河鲜,也没有谁舍得用大油来弄这些东西吃,毕竟这些东西土腥味太重了。
虽然守着条长满各种野生货的大河,但绝大多数农村人,也没想过要去抓腥腥的河鲜吃。就是偶尔抓一次,也是为了喂家里养的鸡鸭鹅。
就连布满整条河底的田螺、河蚌,随便一捞,就是满满的一粪箕子,带回去倒给鸭子吃。
这些都是腥味很重的东西,不用大油和鲜香麻辣的各种调料压制,根本就做不好吃。
还记得上一世,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点油腥的苏妍,不知道听谁说田螺肉好吃,大城里人都爱吃,就和小伙伴们去摸田螺。
那种东西河边浅水处到处都是,个顶个的大,一会就摸了一大篮子,回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冲冲水就倒在大铁锅里煮。结果一大锅黄黄绿绿白白的东西,散发着浓重的腥味,恶心的苏妍差点没吐出来。她把大铁锅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刘庆华回来做饭,都没刷掉那浓重的腥味,惹的苏家人个个抱怨连连。
从此以后,苏妍再没碰过田螺。谁能想到多年后,在繁华的大城市,在热闹的大排档,甚至在烟熏火燎的烧烤摊,田螺竟成为了一道食客们热衷追捧的美味佳肴。
苏妍叹了口气,又遗憾又开心。
遗憾这么好的高蛋白的肉食,竟然没人喜欢;开心的是没人喜欢就代表着没人跟她抢,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捣鼓河鲜。
苏妍想想两眼都在放光。
……
但是怎么抓呢?找谁抓呢?她自己一个人可是干不来的!
苏妍咬着笔头在沉思。
“咣当……”大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妍妍,妍妍在家吗?”一边喊着,一边噔噔噔地跑进屋,看着苏妍嘻嘻地笑。
苏妍抬头一看,顿时乐了!
真是刚要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原来是苏妍的发小张玉琴来找她串门玩了。
张玉琴的后面还跟了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半大少年,瘦高的个头,俊挺的眉眼,微黑的脸庞,一笑一口大白牙。
正是张玉琴的二哥张玉山,在乡里中学读初二。
张玉琴性格爽利,人也泼辣,说话做事干脆利落,颇对苏妍的脾气,上一世两个人学生时代一直是一对发小,一对好姐妹。
这一世,苏妍带着成年人的灵魂,从一个大人的视角再看这些和她同龄的孩子,总有一种大人看幼稚孩童的感觉,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和他们玩耍。
所以她重生后,一直忙着学习、跳级、应付苏家的人,间或忙活各种农活家务,反而疏远了曾经玩在一起的发小。
现在正值暑假,学生们都放了假,苏妍又考上了乡里的第一名,学业上暂时稳定,所以苏妍的心态才放松了一些,有时间想搞钱的事。
而张玉琴,也是趁着天热,村人还在家里休息的空,才有空来找苏妍玩。而她的二哥张玉山,纯粹是好奇苏妍这个人,也跟了妹妹过来。
他对年仅九岁的苏妍充满了好奇心。这个与他妹妹同龄的女孩子,以前在村里可是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顶多比别人的成绩好那么一点。可才上短短几个月的学,却表现的那么聪明绝顶,一次又一次地跳级,还考出了全乡第一的成绩,成了同龄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他就想看看苏妍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然变的那么厉害!
可是见了面,才发现苏妍不过是个和妹妹毫无二致的小女孩,不过是看着清秀一些,大眼睛更灵动一些罢了。
张玉山有点失望,看了看苏妍几眼,转身就要走。
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本身就喜欢和同龄的或者年龄大一层的孩子玩耍,和像苏妍这种低龄的孩子们玩不到一块去。
村里的孩子多,玩伴也是分层次的,大的找大的玩,小的找小的玩,当然小的也喜欢追着大的玩,但是大的一般都会甩开小的,和同龄的一起玩。
但是苏妍可不想放弃张玉山这个好帮手,这可是未来的海军军官啊。水性自然是从小就特别好,苏妍要想掘起这第一桶金,可少不了像张玉山这样水性好的人,更何况张玉山还是村里的孩子王。
“玉山哥,你等一下。”苏妍赶紧开口叫住想要离开的张玉山。
“妍妍,你这是画的啥?”张玉琴没搭理张玉山,反而好奇地看着苏妍画的那张“计划图”。
张玉山也停了下来。
苏妍笑咪咪地说:“这是能赚钱的藏宝图。”
兄妹俩顿时睁大了眼,好奇又惊喜地围过来。
苏妍:“我需要大量的蚂蟥……嗯,要干的。” 苏妍想了想,干蚂蟥最起码她是没那么怕的。
“不要烧,不加任何东西,就是晒干。”既然做药用,肯定不能加任何东西,蚂蟥加粗盐死的快,干的也快,但应该会影响药效。
“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张玉山很好奇。
“那个东西太吓人了,你要它做什么?”张玉琴害怕地搓了搓手臂。
“这些你们先别管,我有用。一斤蚂蟥干,我给你五块钱,干不干?”
苏妍大约算了算,一斤蚂蟥300条左右,6斤鲜的能晒成1斤干的,她要拿着一斤干的去叩开第一桶金的大门,要是不成,顶多算损失五块钱,也是目前她能承受的起的。
“真的?”张玉山双眼放光。
“真的,你要不信,我先给你一块,算定金。” 苏妍掏出了上次进乡考试,刘庆华给她买饭剩的一块钱,递给了张玉山。
利益驱使是最好的原动力。苏总管理人的手段简单又粗暴,想要员工多拉订单多干活,主动为公司创造财富,与其费尽心思打感情牌、忽悠画大饼,还不如给钱到位来的刺激。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利益的驱使,不用扬鞭,人自然动力十足。
对像张玉山、张玉琴这样的半大孩子,直接给钱比哄破天都管用。
“你去捞蚂蟥,多找几个人也行,晒干了给我,够一斤我就把剩下的钱再给你。”
张玉山大喜。
现如今农村日子过的紧巴巴的,父母能给孩子的零花钱并不多,就连压岁钱多的也不过给几块钱,少的给个五毛一块,就算不错了。张玉山上初中需要住校,他家境在村里还算过的去,父母给的钱却也勉强够填饱肚子,零食什么的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方形糖块五分钱一个,馒头两毛钱一个,方便面四毛钱一包……一块钱也够甜嘴儿、吃上一顿好吃的了。
张玉山道:“好,我去捞!这东西河里多的是,等我两天就给你送过来。”
“还有,” 苏妍又道:“别让其他人知道,就咱们三个知道,也别告诉大人。”
“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玉琴知,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我要找人也是说我要玩,不会说别的。”张玉山很干脆。
苏妍道:“那我等你信。别去深水区。”
“放心,我有数。”
张玉山说完揣好钱,就拉着一脸呆滞的张玉琴走了。
苏妍又坐下来,水蛭的事暂时安排下去了,张玉山兄妹俩算是她成立的第一个搞钱小分队。
但是还有那么多河鲜呢?
该怎么找销路呢?
等蚂蟥干齐全了,看来还得跑县城一趟探探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