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抹了把脸扯出来个笑脸，摆着手。
    “嗐，这府里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谁拿我们这些奴才的命当命，您从来没打骂我看不起我，已经是很好的主子了。天不早了，我去给您收拾收拾，您快歇着吧。”
    说着小虎子便要忙不迭的去收拾。
    秦染拉住了小虎子的胳膊，摇了摇头。
    “你披了个袄子就跑出来，想来都歇下了，快回去睡吧。我没那么娇贵，在外面草地山洞的都睡过，不必摆那少爷架子。”
    说着拍了拍小虎子的肩膀，便自行往那主卧去了。
    小虎子话还没说完，秦染已经进了门去，也只得听话回了下屋。
    秦染看着屋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只是家具上有一层浮灰，倒还觉得不错。
    这么大个院子就小虎子一个人守着，没荒都已经很不错了。
    来到床边抖了抖被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床干净的铺上，也没那些个沐浴更衣的讲究，只合衣躺进了床里。
    看着床幔，不禁又开始为顾清歌发愁。
    突然封了郡主，陛下和太后绝对有别的安排。
    纵然他是配不上顾清歌的，也希望顾清歌能有个好归宿，得一个心爱之人，相伴一生，而不是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可如今他能够做什么呢？可真是让秦染犯了难。
    另一边顾清歌和裴亭和回家带了个孩子，看的裴镜哭笑不得，直叹顾清歌是不是捡孩子上瘾。
    左右一个小乞丐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扔给了裴亭安处理。
    裴亭安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很是同情这个乞儿。
    暂时安排在了裴亭和的院子里，还特意派了个小厮夜里照看着。
    第二日一早，顾清歌便听说那孩子闹了起来，急匆匆的换了衣服便往裴亭和的院子赶。
    到了才明白他是惦记自己病重的哥哥，担心的嚎啕大哭。
    裴亭和于心不忍索性送佛送到西，答应了那小乞丐去帮他救哥哥。
    顾清歌自然也是义不容辞，一大早便去药铺请了先生，驾着马车去往小乞丐说的破庙。
    可刚到了地方，还没等进去便听到一阵阵的呜咽声，心头不禁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小乞丐闻声更是疯了似的跳下马车，摔了跟头也顾不上的往里跑。
    顾清歌和裴亭和连忙跟了上去，刚走到门边，便听到小乞丐撕心裂肺的哭喊，皆是心头一滞，不由得感到唏嘘。
    向着屋里看去，七八岁大的一个孩童，脸色灰白的躺在地上，身上就盖了几捧干草，一丝生息也无。
    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小乞丐的哥哥终究是连大夫的没看上便离开了人世。
    裴亭和看的心里难受，主动帮着小乞丐料理了哥哥的后事，挖了土将人埋在了破庙后身。
    看着小乞丐孤零零的跪在哥哥坟前，哭的几乎要昏死过去，蹲下身来给小乞丐擦掉眼泪，认真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你哥哥不在了，你可愿意跟我走。”
    那小乞丐看着裴亭和许久，只觉得裴亭和帮他安葬了哥哥，是大恩人，对着裴亭和磕了三个头擦着眼泪，悲声道。
    “小的愿望。”
    裴亭和摸着小乞丐的发顶满是爱护心疼，又陪着他给哥哥烧了许多元宝蜡烛，才带着又回到了镇国公府。
    裴亭安见两人又将这小孩带了回来本还诧异，询问下得知了缘由也心生了几分怜悯。
    想着人是裴亭和救的，那正好跟着裴亭和做个下人。
    怎么教养索性由着裴亭和自己定，是当个小厮还是教些功夫以后做护卫都行，左右镇国公府也不差多一个下人的份例。
    顾清歌见小乞丐的事裴亭安应下来，也是松了口气，吩咐画眉给小乞丐多做几身衣服，也是十足的关爱之心。
    定国公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才知道秦染回家了的消息，对于下人们的疏忽并未说什么，只是命人将秦染唤了来。
    秦染得了消息也不耽搁，洗了把脸便前往定国公的主院相见。
    踏入正厅，定国公正在饮茶，一张长脸留着山羊须，鬓边打理整齐的发丝，透着几分花白。
    放下茶盏抬眼的功夫，一双细长的眸子尽显奸猾。
    秦染拱手淡淡道。
    “见过国公爷。”
    定国公看着秦染一时不语，视线落在秦染极为普通的棉袍上，皱了皱眉。
    “回家了也不知道换身好衣服，这是故意来打我的脸？”
    秦染面色如常，原地站定，仍旧一副淡然姿态。
    “京中之人只知定国公府有一位从军的大少爷和三位小姐，并不知我和芷兰。若有人问起国公爷子说是家中的下人或是什么旁的穷亲戚，我也并不介怀。”
    定国公面色有些不佳，看着秦染仪表堂堂，但却全无半分亲昵的样子，十分窝火。
    但想着秦旭的前程还要靠他来挣，一时又拿秦染没有办法。
    哼了一声，沉声道。
    “也不知你这性子究竟随了谁，像那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昨日兵部呈上来了此次的战功折子，中规中矩，做的倒是不错。再有个两年积累，我托太后给旭儿在宫中安排个统领的出缺，到时候你跟着旭儿去做个护卫，也不算我这个当爹的亏待了你。”
    秦染静默不语，依旧笔直的站着，等着定国公的下文。
    定国公见秦染不接话也是自觉无趣，想起上午收到的消息，小眼睛转了转问道。
    “这次虎狼关之战，顾家的那个丫头风头出的猛，今儿早上明发的谕旨，加封了宁安郡主这事儿你知道吗？”
    秦染神色不变，但瞳孔却缩了缩，低声道。
    “我自昨日回来便在捡园，并不知情。”
    定国公挑眉打量了一下秦染的神色，颇有几分兴趣，笑道。
    “就算不知道加封的事儿，同在一处激战那么久，总该也是见过那位女巾帼的吧。”
    定国公自软榻站起来，理了理衣摆，作回想状。
    “我记着她小时候好像来过家里，但那时候就是个奶娃娃，都说这女大十八变，现在出落的可真是个大美人，就是不知这性情如何？你同我讲讲，她脾气秉性究竟何如？”
    秦染凤眸微敛，望着定国公的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仍是淡声道。
    “我和顾姑娘并不相熟，怕是没什么能同国公爷讲的。”
    定国公闻言大笑起来，走到秦染的身边搭上了秦染的肩膀。
    “染儿呀染儿，你今日为了她对为父说了两回谎，看来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不低呀。男子长大了有些心思为父也不是不允许，只是你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实话同你说就算这朵花以后要落到咱们家，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