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摸狗偷到姑奶奶头上了，姑奶奶看看你有几条命？”
    那少女掐着腰站在皮开肉绽的小乞丐面前，傲慢嚷着，紧接着一鞭子就又抽到了那小乞丐的胳膊上。
    数九寒天，那小乞丐穿着单薄破洞的衣衫，这一鞭子下去登时又裂了道口子。
    胳膊上见了血，疼的小乞丐都一个哆嗦，抬起脸来看着不过是六七岁的模样。
    此时泪流满面的求饶着。
    “这位贵人饶了我吧，我哥哥就要病死了，实在没钱看大夫才起了坏心。钱袋已经还给你了，求您饶我一命，我若是不回去便再没人能照顾我哥哥了。”
    旁边的民众们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小乞丐，有的同情有的鄙夷。
    顾清歌悄悄下了马走近，不知详情也不好贸然介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同旁边一位挎着篮子的女子打听。
    “大嫂，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一个孩子给打的这么狠。”
    那大嫂视线都没偏转过来，哎哟了一声开口道。
    “今个儿城外的道观有活动，来往的人多。要是这小乞丐说的是真的，应该是哥哥病重，想偷些钱去看病。结果好巧不巧的偷了那女娃的钱袋子，人家身上有功夫都没跑出去两米远就被打了一顿绑起来，看着穿着打扮的可不是一般人家，这回这小乞丐怕是要倒大霉。”
    顾清歌凝眉看着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少女，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倒是秦染悄声来到顾清歌的身边，带着顾清歌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低声道。
    “是昭王府的昭楠郡主。”
    顾清歌反应过来，若是昭王府的郡主苏忱在场倒也是说得通了。
    只是那小乞丐明显已经认错了，还要责打过于苛刻，苏忱既然在旁边看着为何不阻拦，看的顾清歌十分不解。
    顾清歌担忧的看着被绑着的小乞丐，那么单薄的身躯，再这么打下去怕是真要丧了命去。
    “便就是偷盗归还了财物，大不了送去见官，这般滥用私刑，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旁边的大嫂听到顾清歌的叹息，同情的低声耳语。
    “这附近的乞丐大多都是夜阑的遗孤，就是真被打死了也没人管。只是这孩子看着也就才五六岁，太可惜了。”
    顾清歌听得一惊，在老百姓的心中，竟然夜阑人的命都不算命了。
    秦染更是身子一僵，一时面容冷肃，紧拧着眉头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清歌小心打量着秦染的神情，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说话间，又是一声鞭子响，人群中一阵抽气声，顾清歌抬眸望去，那小乞丐竟然生生的被打的吐出一口血来。
    裴亭和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摩拳擦掌的左右为难。
    “大哥说不让惹事，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偏生那还是个女娃娃，咱大老爷们也不好和个丫头动手，真是难死我了。”
    顾清歌听着这话心思微动，终究是在那昭楠郡主又要挥鞭的同时蹿了出去。
    空中翻飞一个跳跃，攥住了昭楠郡主的鞭子，拦在了小乞丐的面前。
    拧紧了眉头看着面前满面怒容的少女，低声道。
    “无论如何也是一条人命，他偷了你的东西已经归还，如今也挨了你这些打便也算是还清了。还不收手，当真想打死人不成？”
    昭楠郡主看着顾清歌，眉目之间满是愤懑，发狠的拽了拽鞭子却分毫没动，也看得出来对面之人有几分功夫。
    冷哼一声挑眉道。
    “你是什么人？也来管姑奶奶的闲事？”
    苏忱见着顾清歌突然从天而降，也是心中愕然。
    这昭楠郡主深得昭王宠爱，自来便是张狂惯了，唯恐顾清歌和她对上，连忙带着怀中的小儿上前一步，拱手道。
    “郡主息怒，这位是前日刚凯旋还朝的女将顾清歌也是在下的好友，今日贸然阻拦郡主是一时意气，还请郡主莫要怪罪。”
    顾清歌不解的看向苏忱，十分不懂为何要这般向这等小丫头示弱。
    裴亭和一见顾清歌和昭楠郡主对上，自然也要充场面，刚推开人群打算现身。
    便见着那昭楠郡主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还以为能斩将杀敌的女巾帼得是何等的英姿模样，原来竟然是你。看你长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也定然是名不符实。今日姑奶奶就要试试你有什么本事！”
    昭楠郡主话音刚落，一把推开苏忱，旋身上前便对着顾清歌攻了过来。
    顾清歌侧头闪过旋身避开，看着那昭楠郡主也隐隐有些上火。
    她滥用私刑在前，不但不知收敛，偏偏还质疑自己名不符实，都是郡主谁还怕谁不成。
    索性接了那昭楠郡主的招，两人便在城门前打了起来。
    一时黄土横飞，烟尘遍布。
    昭楠郡主虽然年少，但拳脚和鞭子都用的不赖，顾清歌与她过了两招来了兴趣，也认真起来。
    一格一挡，转眼间便过了十数个回合，眼见着城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苏忱眉间几乎要打上死结。
    若是真引起了骚动，这两个闺阁贵女大打出手，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清歌，郡主，快些住手，不能再打了。”
    顾清歌已经投入到了比试之中，越发觉得这昭楠郡主是块习武的料子。
    若非是在军营中被秦染二次训练了一番，光凭当初离开京师的身手，还真是未必能在这小丫头身上讨到便宜。
    但顾清歌武功精进早非昔日可比，况且练得本也就是一击致命的险招。
    听到苏忱的呼喊声，也意识到了人群过于密集。
    看准了昭楠郡主甩了鞭子的空档，抬手用白狐披风略过遮挡视线，空翻躲过瞬息之间已近面门。
    昭楠郡主一惊出手格挡已是不能，只能眼见着顾清歌冲到自己面前，手臂微抬间，一柄匕首已经横在了昭楠郡主喉前。
    披风甩下胜负已分，顾清歌冲着昭楠郡主挑了挑眉，匕首的寒芒激得昭楠郡主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样郡主？可还觉得名不符实？”
    昭楠郡主感受着喉间的凉意，倒退了一步捂上了脖颈，脸憋的通红不禁也有些后怕，梗着个脖子半晌哼了一声。
    顾清歌垂眸低笑，看来算是将这小丫头给治住了。
    正打算招呼秦染和裴亭和去给小乞丐松绑，便听得一阵十分熟悉的不怀好意的奸笑。
    “好姐姐可真是了不得，对着昭楠郡主都敢动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