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脚步微顿，轻轻侧身，看着顾清歌的眼中带着几分感激，低声道。
    “多谢。”
    话毕便掀开了门帘，径自走了出去。
    顾清歌见秦染伤心，也觉得有些忧伤。
    回个头的功夫看着裴亭和这个始作俑者还呲个大牙在傻笑，更是气的猛地对着裴亭和的小腿踹了一脚。
    直疼的裴亭和弯下腰去，心中的烦闷才算是消散了些，无奈道。
    “你也真是会说话，字字句句的往人心窝子里扎，也真是难为秦大哥能和你做朋友。”
    裴亭和自知失言心中也是歉疚，苦着张脸坐在垫子上，委屈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老秦平日里也不计较这些，从来没因为我说话不中听发过脾气。再说，我是真觉着他很优秀，抛开门第来看，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妹妹。”
    顾清歌瞪了裴亭和一眼，拉着哥舒刃坐到裴亭和的对面，正色道。
    “秦大哥不发脾气是他心胸宽阔，你作为朋友的总该注意着些，他不发脾气不代表不难过，若是人家不发火你就觉得有些话说了也理所当然。岂不是在欺负人。况且我和苏忱两情相悦，他家里遭了这样的难，守孝也是大义，三年又有什么不能等的。你这样乱点鸳鸯谱，日后我和秦大哥见面岂不是也要尴尬。”
    裴亭和面露急色又带着些懊恼。
    “从道义上来讲，苏探花家里出了事情，咱们是不应该落井下石。可老六，三年的时间，你的青春耽搁了不说，他就算入仕那哪有什么好活儿。你若是出嫁，嫁妆方面咱们家定然是会让你风风光光，吃穿用度的便就是一辈子不指望夫家，咱也是足够。可我们作为娘家人，总也是希望你嫁人是能去过好日子。他若是就此没落没了前程，你岂不是也要跟着忧心受苦。都别说父亲和二叔了，便就是我都舍不得。”
    顾清歌哪里能够不知道裴亭和对自己的爱护之心，况且如今许多事情的轨迹都和上辈子发生了变化。
    老实讲，顾清歌也没办法确定苏忱还会不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奸相。
    若是做不得那权臣，苏忱的未来又会何去何从，无法得知。
    但感情这样的事情总是没什么道理，顾清歌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喜欢上了苏忱。
    便就是日后他就只能做个芝麻小官，但一想到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苏忱的脸，还有苏忱被欺负逗弄时那微红剪水的长眸，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于是偏头看着裴亭和，认真道。
    “三哥，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都说水满则溢盛极则衰，便就是今日我嫁进了高门贵府，又如何能断定此生必会富贵无忧。君心难测，若是稍有不慎岂不是阖府的倾颓，没准还要丢了命去。既然未来都无法确定，那为何不选让自己舒心的人去赌，总归苏忱那性子我是能拿捏得住的，他可不敢欺负我。”
    裴亭和听着顾清歌的话，只觉得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听不明白，闹得他头疼。
    当即捂着脑袋，不耐烦道。
    “你和大哥都一样，说起事情来一套一套的，我听不懂也说不过你们。反正你要议亲这事儿最后也得父亲和二叔拍板，看你乱来他们能不能让。”
    顾清歌被裴亭和那烦躁的模样逗笑，索性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将哥舒刃往前拽了拽，轻声道。
    “婚事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定下来的，日后再说也行。只是这孩子该如何安顿，你帮我想想怎么和舅舅舅母说才好？”
    裴亭和瞥了哥舒刃一眼，微微皱眉，从垫子上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就这干巴瘦的孩子，长得跟个鸡崽儿似的，能吃多少东西。蛮国那科庆老贼，这几日派人连番叫阵挑衅，父亲母亲疲于应对又担心着二哥的伤势，哪儿能顾得上你捡个孩子。这事儿我能做主，你要是想留着，就先放到帐子里，我出去交代一声，每日多送来一份口粮便是。”
    顾清歌心中一喜，若是如此那更是省去了许多的麻烦，讨好的对着裴亭和连连拱手。
    “既如此，那可就多谢三哥了。小刃，还不谢谢大哥哥。”
    哥舒刃也一咕噜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顾清歌的动作，对着裴亭和拱手作揖。
    “谢谢大哥哥。”
    裴亭和爽朗一笑，抬手在哥舒刃的肩胛骨捏了捏，往后掰了掰。
    “男孩子做事要昂首挺胸，别总和这姐姐学的软绵绵的。”
    裴亭和打趣着顾清歌，正好转过身来，轻声道。
    “好了，看着你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城楼上的情况还得有人盯着，我便先走了。母亲给你准备的换洗衣物一会儿会有人送来，有其他的需要你找老秦或者周叔都成。还要在虎狼关待上许久一段日子呢，军中不比家里你可仔细着别伤着。”
    说罢裴亭和便要往外走，顾清歌一惊连忙拉住裴亭和的胳膊。
    “三哥，为何还要待许久？待二哥的病情稳定了，我还要回朔州去呢。”
    裴亭和轻叹一声，无奈道。
    “一时半刻的你是回不去了，昨日刚传来的消息，留仙道被炸了。附近的山收到影响，滚落的山石砸下来，连官道都给堵死了。州府的衙门正在竭力疏通，不过怕是没个个把月根本无法通行。”
    顾清歌不禁懊恼，眉心微拧。
    这样的话，岂不是一时半会的见不到苏忱了。
    裴亭和拍了拍顾清歌的肩膀，又对着哥舒刃做了个鬼脸，离开帐中。
    顾清歌叹着气坐回了桌案后，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哥舒刃走到顾清歌的身边，侧着头望着顾清歌的神情，好奇的问道。
    “那个苏探花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姐姐这么喜欢？”
    顾清歌转头对上哥舒刃亮晶晶的眼睛，心情似乎好了些，抬手揉了揉哥舒刃的发顶，低声道。
    “小孩子家家的，别什么事儿都瞎打听。不过这留仙道好好地怎么会炸了呢，可真是耽误事儿。”
    哥舒刃坐在顾清歌身边的位置，两只手支在桌案上托着脸，瓮声瓮气道。
    “截杀不成，当然要毁尸灭迹，这是千机客的老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