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第一次见识到苏忱渊博的学识，满目震惊，心生敬佩。
    微风拂过，将苏忱额前垂着的碎发吹动向后拂去，人都带着几分指点江山的从容，看的顾清歌不禁迷了眼。
    “你竟然对留仙道了解的如此清楚，随手一画就能勾勒出大显的版图，怪不得你能中探花。”
    顾清歌由衷的赞叹道，慢慢绕着苏忱画出来的地图转圈，支着下巴思索这样的地形该如何驰援。
    苏忱听着顾清歌的赞美，心中少见的多了几分得意和满足，温声道。
    “我读书是为了知世事救苍生，又不是单单只是为了应试中举。老师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从前受着课业功名所累，一直钻研学问，自是没有行万里路的机会。不过老师是个走遍天下的人物，曾经着述的游记概览，都让我受益颇多。这留仙道，他老人家也曾去过，是个险要之处极为适合设伏，若张公子说的是真的，那蛮国人倒是对于我大显的地形也十分了解。”
    顾清歌苦着脸扶额，一时想不出什么对策，暗恼叹道。
    “蛮国近年来国富民强，难免有扩张版图之心，大显和蛮国从国力还有军事上来说，都算是大国难分伯仲。但蛮国有自己的间客组织千机客，潜伏于各国搜集情报，刺杀暗害。咱们在这一方面几乎空白，内政近些年又把控不严，张彪之流被举荐的无才无德之辈比比皆是，根本挡不住他国的潜伏入侵。都说近些年凌云军实力大不如前，如此的内忧外患，腹背受敌，怎可能安心抗战大败敌军，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苏忱闻言也是面露沉重，低声道。
    “陛下年幼太后垂帘，权利分散在两人的手中，势必会有分歧和争端。眼见着陛下日渐长大，太后不愿放权，双方都在较着劲。所有人心中都有那一亩三分地的算计，只顾着自身的富贵荣辱，又有几个人会以大局为重。当局者迷，真当敌寇砸开我大显的国门，杀人如屠猪狗，现在的那些权力富贵，又是个什么东西。可惜朝廷官员众多竟无几人能看清现下的形式，当真是大显之悲哀。”
    顾清歌听着心中也是一片的苍凉，联想到上辈子的大显，后期当真是风雨飘摇人人自危。
    未成想，竟然是这个背着千古骂名的大奸臣，最能看得清楚国情形势。
    凌云军是大显的最后一道屏障，镇国公府倒台之后，蛮国一年之内连取数城，屠戮数十万大显子民。
    边境民不聊生，京城却仍然沉迷于内斗，被斩首之后的事情顾清歌一无所知。
    但根据当时的情况推断，大显的气数挺不过十年。
    思绪飞远，顾清歌不禁有些失神，旋即想起裴亭和如今的困局，又忧虑起来。
    “三哥天生神力，若是放到战场上是以一当百的勇士，可最是不善这些阴谋诡计。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当真截杀之人众多，我就算书信驰援也是无济于事，当真是心慌得很。”
    苏忱揽住顾清歌的肩膀给与支持，柔和的声音让顾清歌焦躁的内心也平静了不少。
    “别担心，虽然蛮国有千机客，但间客这种东西能够聚集的人手有限，定然不可能会是大规模的袭击。留仙道虽然依靠天险，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未必就没有反制之道。眼下你急也没有用，明日我陪你进城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张献平的消息。”
    顾清歌望着苏忱冷静的眼神渐渐安下心来，点了点头。
    但毕竟心中悬着事情，顾清歌面色忧虑与平日的活泼跳脱截然不同。
    苏鹃看着都十分担心，悄悄的去问苏忱，只当两人是不是又闹了别扭。
    得知是因为顾清歌家中出事，联想到自家的情况，不由得也替顾清歌捏了把汗。
    中午都给顾清歌多做了两个小菜，小心翼翼的安抚着顾清歌的情绪。
    还特意嘱咐苏忱，一定要以顾清歌这边的事情为重，她能照顾好自己。
    次日清晨，两人整装了马匹便前往朔州城内。
    药铺的小伙计见顾清歌又来了有些意外，但听说是等张公子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对着苏忱又是一通的安慰，也难免引得苏忱有些伤怀。
    两人从辰时等到巳时，没有等到张献平的身影，倒是等来了张献平的小厮。
    那小厮认得苏忱，对着二人郑重行礼便说明来意。
    原是张献平没打听到有用的信息又被张夫人拉着不便出府，才特意拍了个小厮来告知，莫要让顾清歌空等。
    苏忱和顾清歌道了谢，败兴而归，不由得更是紧张。
    一连等了三日，总算是等到了张献平火急火燎的赶了来。
    张献平一踏进药铺便看到苏忱的身影，连忙快步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苏兄在此，请受小弟一拜。家父行事对你不起，献平当真是无颜再见苏兄了。”
    张献平说话之间面容悲痛，泪意在眼窝打转，倒是拳拳的一颗赤子之心。
    苏忱何能不知道，这张太守做的恶事与张献平毫无干系，但毕竟是仇人之子，这会子内心当真是五味杂陈。
    看着顾清歌通红的眼尾，苏忱自然没有忘记正事，扶着张献平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温声道。
    “我自是知道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斯人已逝多说无益。献平今日前来可是有了消息，快些说来让清歌安心，才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三人来到药铺最边角的安静角落落座，张献平看着周围无人，才紧张兮兮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书信，沉声道。
    “那蛮国的奸细嘴硬，我爹审了两日才说出了些端倪，他那性子你们也知道是断然不敢耽误的，已经将情报上呈了兵部，想来镇国公府很快便能得到消息。此次他口风严得很，我也不敢多打听引了怀疑，这是昨夜我趁着他出门溜进他书房，找到的蛮国密信，我誊抄了一份在这里。献平无能，能帮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顾清歌连声感谢，张献平不问缘由仅凭她的一句拜托，就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实属不易。
    但展开那封书信，心头不禁狠狠一沉。
    竟然是蛮国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