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会上的惊人反转,很快传遍了辽远官场。
严从州在办公室里摔碎了三只精美茶杯,直到铁彪来访。
“你怎么来了?”严从州心头虽然不悦,可看在钱的份上,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火爆脾气。
“常委会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铁彪说话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严从州何等人,立刻明白他话里有话?
于是吩咐秘书泡茶,自己则陪坐在侧。
对于严从州的态度变化,铁彪很满意,他抿了口茶,这才缓缓说道:“向北回辽远了!”
严从州目光一凝,有些不信?
向北不是在西疆省吗?怎么就回来了?
铁彪没有等他追问,便继续说道:“沈大勇是他的人,这么大的事情,向北如果不回来,那才叫奇怪。”
听到这话,严从州脸上反而露出轻松表情,“听你这意思,也只是一种猜测嘛。”
铁彪依旧老神在在,淡然说道:“书记,我这可不是猜测,昨晚有人在枫林路见到过向北。”
“你这是听谁说的?”严从州忙问道。
“嘿嘿,书记,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向北回没回辽远,你让姜康寿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铁彪的话,顿时让严从州皱起了眉头,如果向北真回了辽远,那常委会上的变故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试问整个辽源市,能说服这么多常委的人,恐怕找不出来十个。
再联想到沈大勇与向北的关系,事情的脉络已经清晰可见。
出于他一贯的谨慎态度,严从州还是拿起手机给姜康寿打了个电话。
随后,严从州又坐回铁彪身旁,“你这次来,不会单单通知我向北回来这样简单吧?”
铁彪淡然一笑,说道:“书记,向北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严从州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今天常委会上的变故,让他此刻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由此可见,他在常委会上,已经失去了绝对的权威。
同时也让他想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向北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
铁彪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不然无法解释他这样做的动机。”
“就算沈大勇是他亲兄弟,也不值得动用这么大的人脉关系吧?”
说到这里,铁彪看向严从州,眼中闪烁着一抹狡黠,“除非向北已经知道枪击案的内幕?”
严从州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怎么可能?除非你将送钱的事情告诉了第三个人?”
铁彪面色一紧,沉声道:“书记,我铁彪会那样傻吗?”
“我会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手里吗?”
说到这里,铁彪话锋一转,“这才是向北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沈大勇决不能留在西山!”
“一旦让他们掌握咱们的把柄,那你我都得完蛋。”
严从州心头顿时就有些烦躁,起身来回踱步,“矿山里的东西,都转移完了吗?”
铁彪回道:“差不多了,还剩下些零碎,再有几天也就差不多了。”
严从州心头一松,重新坐回铁彪身旁,“等矿山里的东西转移完,你替我做件事情?”
“什么事?”铁彪问。
严从州想了想说道:“枪击案的两个关键人物,吴江已死,还剩下一个陈小杰,决不能留。”
铁彪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问,“姜康寿靠得住吗?”
闻言,严从州轻笑一声,说道:“除非他想把牢底坐穿。”
“那行,陈小杰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不过向北这边你准备如何应对?”铁彪再次问道。
“放心,他没有证据,就算知道枪击案的内幕,他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话音落下,严从州点燃一根烟,徐徐说道:“况且他在西疆挂职,回辽远待不了几天,还是得回去。”
听到这话,铁彪眼中精芒一闪,“书记,我想再试一次?”
严从州立马竖起眉毛,断然说道:“不行,向北若是在辽远出了意外,你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再说他是施宇新的女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一旦发生意外,我们根本无法善后。”
铁彪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那就任由他搞风搞雨?”
严从州轻叹一声,拍拍铁彪的肩头,“老铁,水无常形,人无常态,向北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揉捏的蚂蚁了!”
“为了你心底那点私怨,搭上整个家业值得吗?”
铁彪默然,心头尽管窝火,可他明白一个道理;民不与官斗。
真要与官斗,那也只能借力,而非蛮干。
想明白这点,铁彪的心情便又舒畅了几分。
向北得到常委会的确切消息后,离开了陈悦的别墅,沈大勇亲自开车来送他。
临走前,向北来到罗芸佳的小区外,他得亲口跟罗芸佳道个别。
一袭黑色时尚风衣,头戴暗黑小翻帽的罗芸佳,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
刺骨寒风刮起她唇角一缕青丝,给原本冷艳的脸庞平添了几分萧瑟与凄美。
“这就要走了吗?”话音落下,罗芸佳望向远处枯萎的梧桐树,神情显得有几分落寞。
向北在心底暗自轻叹,缓缓说道:“嗯,这次走得匆忙,西疆那边还有很多工作,没来得及安排。”
罗芸佳没有回头,用手指捋了捋脸颊上的发丝,轻声问道:“那你答应我的事,现在可有答复?”
“芸佳,我欠你的,来日必将双倍奉还,目前,恕我不能够……”
向北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沉重,他停顿了片刻,目光定格在罗芸佳的背影,“目前,我身处西疆,个人情感不得不搁置。”
罗芸佳转过身,目光穿越寒风,直抵向北的心底,“你在担心什么?破坏你的家庭?还是怕我纠缠?”
向北默然不语,罗芸佳的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见向北沉默,罗芸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你都能操控辽远的常委会,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吗?”
向北在心里暗自腹诽,如果你也算弱女子,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女强人了。
罗芸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并非无理取闹的人,我清楚你的处境,也理解你的难处。”
“但请记得,我罗芸佳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
说完,她毅然转身,步履坚定地走向小区大门,留给向北一个决绝而又不失温柔的背影。
寒风依旧凛冽,却似乎在这一刻,为这份深情与理智让出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