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赞身子略前倾，注意力更加集中。
    林恩道：
    “进入王都后，帮我搜集国王赫尔穆特三世、艾琳娜公主的消息。不管是官方的信息，还是酒馆、底层流传的小道消息，我都要，越多越好。”
    这事，关系到米洛伽。
    宝石龙一族是被猎杀的，尽管不知道参与猎杀的有多少国家，但起码晨曦王国一定是主导。
    且，艾琳娜公主取代了米洛伽族姐也是事实。
    而在地下海发现了艾琳娜本来的恶魔波刚遗蜕后，这事的怪异程度就达到了顶峰。
    甚至于连林恩都有点惴惴不安了。
    毕竟，以前还能用“晨曦王国与白鸽城相隔千里”来安慰自己，但如今，近在咫尺的地下河又突然出现……
    林恩实在是有些寝食难安。
    搞得他不得不彻夜守护莉娅等人，让她们也跟自己睡一块了。
    “谨遵您的命令！”
    提赞并没有询问原因，作为下属的他只需要执行任务就够了。
    ……
    不久后，带着使命的红眼商队，就满载着货物离开了。
    好在这场雨虽然影响了玻璃厂的产能，但也没有跟基建组一样直接停摆，所以还是生产了相当数量的玻璃杯。
    不过，质量肯定就比不上之前了。
    烧制玻璃是个说简单也简单、但说复杂却也蕴含许多学问的工艺。
    想要把沙子烧成玻璃不难，有河砂有纯碱，再有足够的炉温就行了，但想要保证质量，大到各种“添加剂”，小到阳光、空气湿度等等，都有影响。
    而雨季致使白鸽城水汽氤氲，高温的玻璃厂内更是感觉抹布往空气一挥，然后就能拧出水了……
    这种情况下出产的玻璃，纯净度就差了很多。
    不过无所谓，这一批次的玻璃正好就叫“月有阴晴圆缺”，每一个杯子的缺陷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连产生的团雾状浑浊杂质，也是“遮去月色的云团”，主打的一个“你挑刺任你挑，我有一堆设计理念”。
    这时候林恩就不得不感谢自己学生时代，为了考进酒吧舞背诵的那些书了。
    随便一首古诗拿出来，都是盖压一个朝代的名篇，就连小孩子都能背的《鹅鹅鹅》和《静夜思》，许多年后林恩才意识到这些诗的水平究竟有多高。
    足足有“恐惊天上人”这么高。
    要说就是教材选的诗词太过惊艳了，以至于林恩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这就是正常的水平，而忘记了绝大多数诗词都是胡编乱诌，抄录下来都浪费纸的那种……
    不过这一情况，在中世纪估计不会发生。
    因为不管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还是“月有阴晴圆缺”，这些以诗歌来命名的玻璃杯批次，绝对能碾压贵族们的淫词艳赋。
    可以料想到，玻璃杯可能破碎，但这些诗句会永久地流传下来，而且比金牙商队他们搞出来的《幽谷薄冰》还要吊。
    ……
    次日清晨，在迎来林恩亲自剪彩仪式后，早已经建设好、就准备着量产的硫酸厂也终于是要开工了。
    铅室法所需要的铅室早就已经打造好了。
    铁匠们这些天除了为林恩打造血铁剑，其他的时间都和木工协作，制作了铅室为芯、木头作壳的反应室。
    然后霍尔上阵指挥，将其按照改良了好几版、并做出了工厂化适配的图纸，将反应装置给搭建了起来。
    所有人员都进行了岗前培训。
    和玻璃厂一样，硫酸厂的工人不仅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要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由于硫酸的危险性更高，再加上硫酸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化工危险品了，危险系数比玻璃不知道高了多少，因此林恩在这一方面更加注意。
    当然，这批员工是早早就选拔出来的，全部都是几次月考成绩的佼佼者，不说有多少化学知识，但脑子绝对好使。
    而且雨季时就一直在进行理论基础教育。
    所以，当林恩往燃烧室填入第一铲煤矿后，所有围观开工仪式的居民都欢呼起来，而硫酸厂的工人也立刻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煤矿、硝石、硫磺被填入了燃烧室。
    硫磺和硝石经过燃烧后，生成的混合气体通过空空荡荡的第一吸收塔，依次通过铅室，流入第二吸收塔。
    运转了一段时间后，第二吸收塔逐渐生成稀硫酸，然后流回第一吸收塔……
    至此，这个反应装置才算是大功告成！
    第一吸收塔充盈之后，所有通入其中的混合气体都与内部的稀硫酸反应，浓缩稀硫酸的同时，也将氮氧化物蒸发出来，涌向铅室之中。
    而这些气体又被第二吸收塔的稀硫酸给吸收，通过连接装置送回第一吸收塔，又跟混合气体发生反应。
    一个完美的催化物循环利用方案就此诞生！
    下午时分。
    林恩刚睡醒，霍尔就带着新生产的浓硫酸找上门来了。
    这是产自于中世纪的、正儿八经借助了现代工艺提纯出来的浓硫酸，跟炼金术士瞎几把搞的“酸液”完全是两种东西。
    仅仅是这一瓶，就足以让无数炼金术士趋之若鹜。
    不管是神乎其技的铅室法，还是浓缩法，任何一项抛出来，都能让炼金学界发生一次震荡——时至今日霍尔越发坚信自己投奔林恩没有错，这位年轻的城主简直就是化学之神！
    他连上帝都不信，就相信化学之神！
    毕竟上帝那玩意儿……你即便挡得住浓硫酸，挡得住钉子吗？
    “咳咳。”
    林恩仔细看完霍尔做的“腐蚀实验”，指导道：“硫酸是个好东西，它基本上是实验室用法最多的溶液之一，自己慢慢发掘。”
    翻译成人话：我忘了，你自己慢慢整嗷。
    接着，林恩又道：“不过既然都有硫酸了，配套的应用也该开始了！”
    听到这，霍尔立马竖起了耳朵。
    炼金术士对酸液的研究其实并不多，偶然炼出来，也只知道这玩意儿不能用手碰、能腐蚀金属等等。
    而即便是如今的他，尽管熟读了《化学圣典》，却也依旧有许多未解的地方，直到此刻他仍然觉得自己是个门外汉。
    只能怪城主大人太小气。
    明明肚子里装了一大堆化学真理，随便漏一句就够自己消化很久，结果对方愣是一声不吭，什么都要自己去尝试！
    但仔细想想，这不就和自己一样吗，曾经的霍尔面对学徒，也更希望学徒能靠自己琢磨出炼金术的奥秘，而不是单纯接受自己灌输的经验……
    因为人不会珍惜、也无法真正掌握轻而易举获得的知识，唯有经历无数次碰壁，于黑暗中撞出一条生涩的路来，才能真正的领悟——这是人性使然。
    原来如此，这就是化学之神的良苦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