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刚让人送回来的奏折，你们都看看吧。”
    皇宫。
    女帝坐在龙椅上，让高廉将一份奏折，传给殿中诸位大臣。
    自从北方闹起流民之后，朝会就从没有停过。
    至于兵部、户部，更是忙成一团。
    听到女帝的命令，许玮第一个起身。
    他自以为计华出京之后，剩下的尚书之中，就属他资历最老。
    应该第一个看这奏折。
    但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旁边的人截胡。
    一把将奏折拿过去。
    许玮面露不悦，打算回头怒斥。
    但等他看清那人的身份之后，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硬生生吞回去。
    “秦大人，你这次怎么也来上朝了？”
    秦宁微笑点头。
    “哎，我身体确实不好，按理说是不能上朝的。”
    “可现在朝廷遇到大事，我在家里也无法安心养病。”
    “就只好来参加这朝会了。”
    秦宁这番话，自然是一派胡言。
    大宣上下谁不知道，秦宁前段时间窝在家里，可不是因为生病。
    纯粹是犯下大错，所以故意闭门装死。
    许玮心中冷笑：“这个老东西，不会以为女帝已经饶过他了吧？”
    “哼，我先退半步，看这老东西能说出什么话来！”
    他果然退后半步。
    不过许玮这一退，其实也是因为心虚。
    他以前没少讨好秦宁，一见到秦宁的老脸，就下意识想要服软。
    根本不敢跟他硬顶。
    秦宁接过奏折之后看了片刻，就抬头笑道：
    “陛下，臣以为凌大人提出的这建议，果然是利国利民。”
    “朝廷应该立刻推广。”
    听到这话，不仅是许玮，就是其他大臣，也都满脸疑惑。
    “秦宁怎么转性了？”
    “不对啊，他当初差点彻底完蛋，可就是因为凌远。”
    “怎么现在，他却给凌远说起好话来了？”
    就是女帝脸上，也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哦？秦大人你这么说，可有什么依据吗？”
    秦宁点头。
    “臣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不过其他大臣，都还不知道这奏折的内容。”
    “所以臣以为，还是等他们看完这奏折之后，臣再讲述自己的看法吧。”
    女帝点头。
    “此言有理。”
    于是又有小太监过去，从秦宁手中接过奏折，交给其他大臣阅览。
    等所有人都看过之后。
    秦宁才开口道：
    “陛下，这开中法实乃盐票法的有益补充，一旦推行，则不仅可以解决盐税的问题。”
    “就是朝廷以后运送粮草，或者要在边关兴修堡垒，也可事半功倍。”
    女帝没有表态，而是看向周岛。
    “户部尚书，你怎么看？”
    周岛心中一紧，无奈起身。
    其实现在他的情况，跟秦宁也有几分类似。
    不久前，他全力攻击凌远。
    结果凌远现在做了钦差，正在北边救灾抚民。
    一旦凌远回朝，他这个户部尚书，就算不丢官职，也要靠边站了。
    所以他现在，颇有些无精打采。
    刚才阅读奏折时，也完全没往心里去，不过是走马观花。
    此时女帝向他问话，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得胡乱说道：“秦大人言之有理，微臣也是这么看的。”
    “开……开中法确实很好，应当推行。”
    而听到周岛也这么说，许玮就更迷糊了。
    “嗯？秦宁这么说，或许还是想讨好女帝，希望重新获得看重。”
    “他周岛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管许玮怎么想。
    有了秦宁和周岛打头，等女帝问另外几位大臣的时候，他们基本也都称赞开中法。
    而轮到佟贯说话时，他更是把开中法夸到天上。
    “陛下，往日朝廷要向边地运送粮草，都需要户部自行派人划拨。”
    “一路上损耗颇大。”
    “而实行开中法之后，只需朝廷提前计算买粮和运粮的开销，然后将等价盐票交给商人。”
    “另起自行运输即可。”
    “这样一来，虽然也还会有些弊端，但整体而言，却远远胜过从前了！”
    佟贯也十分精明，他虽然希望借着夸奖凌远，来讨好女帝。
    但他这话也没有说的那么露骨。
    所谓运粮的损耗，其实就是押送的官员，还有沿途大小官吏，都在上下其手。
    趁机捞取好处。
    而换做是商人来做这事情，就能避免这种情况了。
    当然，商人要想稳妥把粮食运到前线，多半还是要出些贿赂。
    但这是商人自己的事情，跟朝廷就没关系了。
    女帝微微点头。
    “佟爱卿所言甚是。”
    听到这声“佟爱卿”，佟贯骨头都轻了几斤。
    连忙给自己的党羽使眼色，让他们一起站出来，给开中法加油助威。
    许玮见状，干脆也就顺水推舟，同样支持这开中法。
    女帝看到这一幕，嘴角也露出几分笑意。
    “这一次，诸位爱卿可是难得的团结啊。”
    “竟是几百位大臣一致通过。”
    “既然如此，朕便也赞同吧。”
    “来人，将开中法颁行天下，至于盐票法，也一并推行吧，不必再搞什么试点了。”
    “另外，秦大人的身体既然恢复了，那就还回去管着枢密院吧。”
    “现在朝廷乃是多事之秋，正需要你这样的老臣来安定人心。”
    北地流民造反的消息，也让女帝心中，多了几丝焦虑。
    也不再追究稳妥了。
    没多久，凌远知道这消息之后，倒是没什么反应。
    反而是金莲颇为高兴。
    “公子您在朝廷里的人缘，原来这么好呀。”
    “我以前可都没看出来呢。”
    凌远对着金莲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解释。
    这跟人缘好不好，可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圣旨的最后。
    “女帝让秦宁官复原职，估计是要算计匈奴人了吧。”
    秦宁现在，已经成了大宣的双面间谍。
    只要让他重新跟匈奴那边，再次搭建交流渠道。
    那匈奴人到底要做什么，大宣这边就心知肚明了。
    凌远淡淡一笑，走出县衙。
    见到他的衙役都连忙低头行礼。
    他们可是生怕触怒凌远，然后也去陪那齐县令。
    凌远见状，心中十分满意。
    “他们也不可能怕我一辈子，但只要现在还在恐惧，也就不敢胡乱伸手。”
    “这赈灾的事情，也就能事半功倍了。”
    他信步走到城外，果然看到衙役们，已经设立许多粥棚。
    不过几天时间，聚集到这里的流民，已经增加到数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