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心情由于知更鸟而变得好了一些,汤缘轻叹一声,随后面露微笑朝加拉赫说道:“谢谢。”
“不必客气。”加拉赫淡淡回答道,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继续道:“那位家主已等候多时,我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汤缘明白他的意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但同时提醒道:“嗯,对了,容我说一句,切记小心。”
闻言,加拉赫一愣,内心感觉诧异,切记小心?这算是提醒吗......
仔细思索了一下子,他点了点头,随后慢慢转身,一边迈步一边挥动手臂,淡淡道:“嗯,我记住了。”
目送加拉赫远去,汤缘轻叹了一声,其实她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加拉赫的,但因为主次性,所以也就没提。
作为虚构史学家,同时亦是虚构造物,坦然承认他自己的虚假,这样的他,还能存在多久呢?
这是其中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则是....加拉赫明显是对自己有几分了解的,若依照常理而论,他应当隐瞒才对。
虽然汤缘不清楚自己与「存在」的关联程度有多深,但她知道一点。
假如,加拉赫以人的身份出现,并在她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那么....他就等同于被承认了存在。
如此一来,即便他的虚假被人揭穿,有「存在」的庇护,加拉赫依旧不会消失。
而加拉赫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坦然地表明了自己的虚假,这样一来虚构造物的印象就成了一个主观印象。
如此一来,即便之后汤缘想要挽留他的消逝,也无能为力了,除非...除非他能做到如威尔多那样,将自己介于虚假与真实之间,将一切最后的真假,交由汤缘来做断绝。
正当汤缘沉思的时候,心情惆怅的知更鸟结束了与人的交谈,目光扫视周围,忽然愣住了。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见这个身影,她的脑中出现了汤缘的模样,虽然相处短暂,但印象还是有的。
尤其是汤缘这种,实力强劲,兴趣爱好又格外怪异的存在,真的很难让人不留有印象。
“汤.....”
念出一个字,知更鸟赶忙止住了自己,仅凭一个身影不能如此轻易地做出判断,还是得先确认一下。
要是真认错人了,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遇。
迈动轻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到汤缘身边,探出自己的脑袋,十分大胆的观察起来。
知更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调皮的行为,她只是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其亲切的感觉,就像是遇上了亲人。
沉思中的汤缘,余光瞥见了羽翼,面容微微呆滞,下意识伸出手往翅膀上摸了摸,柔软的触感让人着迷。
确认对方是汤缘后,知更鸟正准备唤喊汤缘呢,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小翅膀被人捏在了手心,精致小脸顿时就红了。
“呜.....”
呜呀一声,绵软动听,但由于声音太小,以至于汤缘没有听见,仍旧好奇地抚摸着翅膀。
“这小翅膀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喃喃自语一句,随即低头继续沉思起来,只不过不是之前的那些问题。
而是在思索,自己是在哪儿见过这样精致小巧的翅膀,低头沉思许久,脑中出现了星期日的形象,接着又出现了知更鸟的模样。
“我记得星期日先生还有知更鸟小姐两人就有这样的翅膀......”
听见汤缘的一言一语,羞涩不已的知更鸟又呜呀了一声,缓了缓,开口道:“那个...汤缘小姐,能麻烦你松一松吗?”
耳熟的声音响起,汤缘愣住了,沉思片刻后猛然抬头,正好看见了脸红羞涩的知更鸟。
心底出现一道清脆的咔嚓声,预示着汤缘形象的崩裂。
松开揉捏小翅膀的手,后退两三步后,汤缘强忍着尴尬,率先开口道:“抱歉,但...我是故意的!”
“......”知更鸟正松气呢,闻言顿时愣住了,小脸又红了几分,确认道:“故...故意的?”
正所谓先急,就会先乱,汤缘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导致有些失了分寸,至于有些口不择言,连话都说错了。
羞愧难当,尴尬地笑了笑,而后再度开口,解释道:“抱歉,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
闻得此言,知更鸟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汤缘是一位隐藏许久的姛呢,幸好不是,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汤缘知道她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口吐三丈鲜血,何几曾时自己还是一个纯洁的少女,自从某只浣熊的出现......
一切都是某浣熊的错!乆乆乆——!
氛围伴随着汤缘的解释,凝滞下来,一时间两人皆陷入尴尬无言的境遇。
良久后,知更鸟率先打破平静,轻声道:“那个,汤缘小姐,你是什么时候抵达这里的?”
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会令人尴尬,更多的原因是,不知道何种缘故,一看到汤缘....
知更鸟会出现莫名奇妙的心跳加速,明明之前是没有这种感触的,非常奇怪。
具体的感觉,让知更鸟来描述一下就是,与哥哥十分相似,但却陌生,奇怪的是还能让人感到矛盾般的亲切。
再结合刚才汤缘那冒失的举动,心跳加速似乎是正常的。
见知更鸟直接略过了刚才的事情,汤缘顿时松了口气,缓了缓,回道:“才来不久,也多亏一位忆者的帮助。”
流光忆庭的忆者吗......
.....
“太一,很惊讶吧,你曾经的同族,而今却成了最耀眼的「同谐」之星~!”
暗处,阿哈指着知更鸟,一如既往地挑衅太一,明明被教训了很多次了,但他却始终乐此不疲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欢愉」吧,即便疼痛,即便难堪,也依旧要保持长久的作死!
但与先前的挑衅不同,这一次太一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甚至连面皮都没有出现晃动,一直平平淡淡的。
听完,她点了点头,评价道:“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内心纯洁,可惜了,不是生活在我所处的时代。”
「同谐」也好「秩序」也罢,而今皆与她无干,「秩序」的太一已经死了,死在了生灵的自我抉择之中。
而今的她,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且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伟大的母亲身份,知更鸟这小姑娘信仰谁,与她何干?
(母亲是伟大的,但相比起太一从前的母神身份,是否伟大就无法盖棺定论了,注:仅限于太一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