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把从简星落那里偶尔看过一眼的话本子用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遇见顾南殇之前,他是绝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样的人的。
他最是注重礼教,可是顾南殇却非要逼着他把这所谓礼义廉耻通通破了遍。
顾南殇走出房间,脸上的柔情瞬间被严肃取代。他并未走远,只是去了院子。
对着对着暗夜中朦胧的树影,说道:“去蓼香楼查。”
声音不大,却极为的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暗中的人影得了令,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顾南殇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离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赵白希!
顾南殇想要赶在被简直知道前,先把这人给除了。
虽然他知道简直对赵白希也只有亲情,但是他就是不放心,毕竟简家与赵家有过婚约,赵白希对简直如今尚未死心。
这一回是他亲自送上门的把柄,一直最善利用一切的他,又如何不想趁机将赵白希直接解决了。
顾南殇在院子里并未停留很久,很快就转身回到屋内。
彼时的简直果然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目看着床顶的雕花,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走到床边,轻轻坐下,静静地看着简直,在月光的映照下,简直的脸庞显得更加清秀,绝尘。
“殿下?”
“宝贝儿,是觉得夫君回来的太快了些?”顾南殇走近床边,脱了外衣上了床,一把把人搂在怀里,“乖,睡觉了。”
简直并未开口,而是顺着顾南殇怀抱,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直接闭上了双眸。
顾南殇盯着简直看了许久,渐渐困意袭来,在他入梦之前,想着的却是一定要尽快把赵白希除掉。
接下来的数日,顾南殇依旧如之前,白日里在行宫,忙那些所谓的正事,每到了晚上就直接翻窗入简直的卧房。
顾南殇也知道,他留在锦越的时间不会很久,等二皇兄过来接手南宁的这边事宜后,他便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本来这次也并非一定要顾南忡亲自来的 ,只不过是他以在南宁又发现了罕见的矿石为由把顾南忡骗过来的。
顾南忡一直在池乐深耕,连他都有些担心,若是这样贸然的回去,简直很快就会被送到顾南忡的面前。
他的二皇兄什么都好,就是对皇长兄想要的一统天下过于执着。
为了皇长兄的这个夙愿,他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若是知道习之会成为他的软肋,二皇兄想做第一件事或许便是要杀了习之,替他拔去软肋。
所以只能先把二皇兄骗出池乐,这样的等二皇兄再回池乐的时候,他已经把池乐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了。
或者至少他身边的人都会知道,简直不能动。
想必与二皇兄比起来,他们更愿意跟着他。
毕竟就算将来要问鼎天下,天生有着缺陷的二皇兄是绝无可能的。
正因为二皇兄知道他自己绝无可能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为了一偿皇长兄的夙愿,他只能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在他还在哭着没了皇长兄的时候,是二皇兄告诉他,必须要强大起来,成为他们几人的依靠。
那年皇长兄的东宫走水,一场大火几乎烧尽所有东宫的人。
母后在形如冷宫的昭华宫,用一匹白绫自缢。
然而,即使死后,她依旧未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她未被允许进入皇陵,只是被草草地葬在了皇陵的边上。
那场大火和母后的自缢,仿佛一夜之间烧掉了他所有的天真与幸福,从此他与阳光再无关系。
若是在这之后,他没有遇到他的习之的话。
可是他的母后是父皇的元后,是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娃娃亲,父皇居然能狠得下这样的心。
不给母后体面,不顾及外祖父的颜面。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与父皇分庭抗礼的能力了。
阿洀也无病无灾的长大了。
他只记得在皇长兄离开后不久的一场秋猎宴上,他拼尽全力,终于得以在众皇子中夺得头筹,父皇才同意让他跟着舅父从军。
那年他十一岁 。
离开皇宫的那一天,他没有回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带着满心的决绝和期待,踏上了新的征程。
先是跟着舅父学习兵法,苦练行军之道。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带着满身的伤和赫赫战功,回到了池乐。
他的战功让他骄傲的父皇不得不得重新正视他。
而那位后来被册封为继后的萧氏,也不得不在他面前伪装成温柔贤惠。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恨死了他们。
但是他却不能立刻拿着斩杀敌军的剑,一剑砍下这个害死他母后,又占了母后位置的女人的头颅。
他虽是北沧的少年战神吗,但是他的羽翼未丰,只能隐忍。
尽管这些年,他在外,二皇兄在朝,二人手中也逐渐多了话语权,但终究是比不上他们的父皇的。
再后来.......
他与二皇兄手握的权势越来越多,连父皇偶尔也会让步几分。
或许父皇是想要自己成为他手中的一柄夺取天下的利剑,所以对他们的容忍也越来越大。
甚至在他回到池乐的两年内,他与他那父皇见面的次数都多过了曾经在深宫的次数。
顾南殇伸手推开简直房间的窗,只见那朝思暮想的人,正捧着一本前几日他特意从西平带回来的古籍,专注地翻阅着。
月色透过细格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辉,旁边的桌上依旧放着一碗汤羹亦或点心。
一旁点着 的烛火,轻轻摇曳,越发的将整个屋内映衬的温暖无比。
曾经父皇也曾深爱过母后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母后的昭华宫便如冷宫一般的凄凉。
曾经皇长兄跟他提及过,母后若是想念父皇了,便会在自己的寝殿内点燃一支红烛,父皇无论再忙也会如约而至。
可是.......
在他的记忆里,母后的寝宫决不允许任何人点灯火,哪怕是漆黑一片,母后也不允许点灯。
如今看着简直面前的那支烛火,顾南殇的心如同被什么抽动了一般。
窗被打开,打扰到了那只红烛,简直放下手中的古籍,看向顾南殇,笑了笑,并未开口。
灯火下的美人肤如凝脂,眉目含情,看的顾南殇一阵躁动。
他的伤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