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此次北澜之行的确是皇帝的主意
作者:狼人杀烂笔头   太后前期虐夫,后期守火葬场扒拉最新章节     
    顾梓恒将方才心中所想略略说了,仍是无辜又不解,“儿子原以为自己是在探寻真相,不想在旁人眼中,竟是大恶人、大仇人、甚至幕后黑手。”
    薛纹凛不以为意地笑笑,稠丽的五官周围沁染了一圈倦色。
    从微垂的睫羽,到咳完后被染得微红的眼角,连浅淡的唇面都抿得直直的。
    顾梓恒单膝蹲下,两根手指不甚感兴趣地点了点匕首柄尖,回头看向薛纹凛。
    男人仿佛将重心歪靠在椅沿,手指轻轻揉着额角,现出一截冷白的肌肤。
    这副不掩疲乏的样子立时引起了顾梓恒的关注,他旋即皱眉。
    “义父,可是方才动手时伤了心气?”
    薛纹凛摇摇头,尚来不及出声劝,倒先听见屏风后发出了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遽然掉落,他顿时朝那边尽力抬声,尽管仍显得气弱,“你别出来!”
    顾梓恒:“......”
    这般表面上的亲昵和偏袒都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么?
    “你瞪什么瞪?”
    薛纹凛气促地抚着胸口,没好气地轻叱,真是没一头能令人放心的。
    他偏首看见顾梓恒微瞠俊目的呆蠢状,立即会意这小子误会了什么。
    “孤没想杀人,咳咳,只管拔,记得先止血。”薛纹凛淡然启口。
    顾梓恒回过神,这才发现身侧这张清癯绝尘的面容已因自己的反应渐布乌云。
    小王爷只得讪讪笑了两声,听话地处理那把兵器。
    那匕首.....他仿佛曾在林羽手边见过。
    顾梓恒:“......”真是好恨自己这么好的记忆力。
    旋即,随着楼飞远下半身一阵抽搐,戳开一个洞的袍衣被
    紧闭双眼的狰狞面目出现,满脸写着大大的不甘心。
    楼飞远双手紧握令牌,十指狠狠捏紧牌子边缘,半举在胸腹。
    牌顶的凸起是个黑洞,里头露出被袍衣堵住半截的银针。
    薛纹凛霎时脸就阴沉下去,“咳,你不见他方才,咳,不计后果的样子——”
    “怎会愚蠢地直接用身体挡?!咳咳,怎么,是仗着肇一在所以有恃无恐?”
    顾梓恒看他激动,赶紧拿出表忠心般的决心摆手摇头,一面讪讪地笑了两声。
    “只不过——”顾梓恒狐疑地问,“我就是发现他拳脚寻常,想知道他哪里来的一击必中的自信和勇气。”
    “以及,哪里来的指我是幕后黑手的坚定信念?”
    薛纹凛眉眼微垂,又气促不止地轻咳,他听得出顾梓恒是真的疑惑不解。
    他自己并无头绪,一时也帮不到什么,思识翻滚得一阵接一阵,不得宁静。
    薛纹凛只是习惯帮他捋清线索,“今日议事,他为何能入得主帐?”
    顾梓恒简单处理好楼飞远的伤口,直立身姿时顺势又踢了踢那具瘫软身体。
    他又走到薛纹凛身后,轻缓地揉捏着手下单薄的双肩。
    上好丝绸包裹着韧劲僵硬的肌理,骨瘦的手感总归大于柔润。
    “义父,儿子最忧心的就是您养好身子,这些事都不值得您操心。”
    顾梓恒说完自失地一笑,“儿子也不觉得此次是有意冲着我来。”
    他听到薛纹凛带着狐疑的口气嗯了一声,便道,“谁知晓金琅卫在我手中?只有皇帝和何嘉淦。”
    顾梓恒继续解释,“既然少人知晓,我无权无势,有何让朝堂众臣肖想?”
    “我与皇帝交集是无上机密,虽不万分确定,我也绝不可能在北澜树敌。”
    薛纹凛反手拍拍肩头的手背示意暂停,问得迟疑,“有人错误进行了引导?”
    顾梓恒不甚在意地瞥一眼地上之人。
    “我此次空降到此,或者还有千珏城释放的某些信号,应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倒不像是往昔我们父子做了什么错事,有人来寻旧仇。”
    薛纹凛听到后半段调侃之语反而显得怅然,轻弱地感慨,“说不定,多年前那次,真的是孤做错了,孤若坚持彻查,如今也许危及不到你。”
    顾梓恒悄悄倒吸口气,暗骂自己胡言乱语。
    他蹲在薛纹凛膝旁软语宽慰,从单膝跪下的方向微微仰首。
    青年清亮炙热的目光接触到对方乌沉深邃的凤眸,里面氤氲着浓雾般的温柔。
    “您那时为了三境和平,宁可独独牺牲自己也不让薛承觉查实真相。”
    “如今何来这番懊悔之语?我想,大约是您不见北澜这几年百姓安定、事物繁华,却被这姓楼的一面之词搅扰得心绪不宁。”
    薛纹凛被戳中心事,虽听了这些开解的话,眉心仍是不展,“他,咳,咳咳,杀你就能换得北澜和平,你在就会战火不休,这便是他方才杀你的缘故。”
    顾梓恒抚着男人自然垂落在膝头的皙白手掌,对指尖触碰到的冷意十分不悦。
    “的确是这个意思,所以儿子才说,他多半是被利用了。”
    薛纹凛气促得头脑昏沉,从微起朦胧的视线里凝视着顾梓恒自信笃定的模样。
    男人视线逐渐温和,“对北澜之地起意,是否你与他策划已久?”
    顾梓恒笑笑摇头,“自然不是。但是,此次北澜之行的确是皇帝的主意。”
    “何嘉淦来给我千里送密钥,他可是专程为了见您一面,其次才是更换极阳铭文密钥。但那时,边境的异动也的确有了起端。”
    顾梓恒敛眸遮去眼中的冷厉,只专心摩挲焐热着手中冰凉的指节。
    “长齐与祁州那边境之地乌糟糟什么人都有,却非要坚持年年以上贡为交换,求取西京军保护。”
    青年低声哂笑,“您顾及着旧情面,儿子却以为就是在穷耗我朝兵力。”
    两年前薛纹凛在北澜出事,先不说他自己一力镇压住了各方声音,就说摄政王和西京皇帝遇险这个事实,在那两国可有溅起一点点欲查实真相的水花?
    丝毫没有。
    除了上表几张声泪俱涕的请安折,两国都恨不能绞尽脑汁与凶手划清界限。
    两年后北澜又起骚动,两国不敢旧事重提也罢,却第一时间又上表求取援军。
    递来的第一份国书经由皇帝看过,第二天就由秘匣送到了顾梓恒手里。
    他是真真正正地被气笑了。
    顾梓恒回想自己接到国书当时心境,如今又听薛纹凛这般惆怅,只有一句感慨,就是这世间,真没有比自家义父再良善的上位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