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他的近侧都是知情人
作者:狼人杀烂笔头   太后前期虐夫,后期守火葬场扒拉最新章节     
    从始至今,北澜屯集重军是陛下单方旨意,和边境安危并无直接关联?
    薛纹凛像抛绣球一般将问题抛上高空,令身边各怀鬼胎的男女如坐针毡。
    顾梓恒不免叫苦,他还不清楚薛纹凛是暗有所指,误以为单单寻自己诘问。
    小王爷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替自己难兄难弟打掩护。
    “不能说......毫无关联,义父——”小王爷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和表情,生怕丝毫错乱导致败露,“当时骚乱愈演愈烈,让两国苦不堪言,彼时长齐还未发生宫变,陛下这么做,不过是依着唇亡齿寒的道理,儿子认为倒说不得很大过错。”
    男人保持着斜倚的身姿,面色苍白如霜雪,一截瓷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在椅沿,另一只手臂轻枕额角,看不出来表情。
    薛纹凛眼帘低垂,阴影下的唇色略显得灰暗,顾梓恒看得心疼,觉得对方明明就疲倦难忍,却总像故意强撑着不去休息。
    “第一次出兵,是否因为国书递进常宁宫,得了太后允准?”
    顾梓恒愣了须臾,听懂了薛纹凛的疑心。
    小王爷倒没有同情那女人的意思,他清楚义父有此一问,实则直指太后主导了出兵,大约回忆起了两年多前北澜旧事,是心生不愉快了。
    若有对那女人落井下石的机会,顾梓恒定是一往无前,只不过薛纹凛不大好骗,这谎实在不能这么圆,只见他赧然摇头,“义父忘了,上回在济阳城时您看到的那些信......当时北澜还没动静,常宁宫里早就人去楼空了。”
    那些信,全是薛承觉假装那女人还在宫里,模仿了口气写的问安折。
    顾梓恒不禁心中暗骂,薛承觉那小子当时弄巧成拙,来信就来信,偏生连好好撒谎也不会,平白将自己在义父面前暴露,好在只是知情不报,但也令薛纹凛对自己冷淡了很长一段时日。
    薛纹凛眼帘抬了抬,似乎想起了什么,喉咙溢出一声低哑的哂笑,“你难得替她说话。”
    “实话实说罢了,这个决定并无错处,只是后来形势慢慢失去了控制,仿佛比我先前预见的要复杂得多。”小王爷快速瞥了眼薛纹凛,怕真被清算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薛承觉干出来的那些勾当。
    两个男人在一旁安静地细声慢语,谁都没刻意留意有个女人瞳孔里堆满了惶然无辜,她已重新覆面,此刻站在薛纹凛身后心乱如麻。
    怎么说呢,心情真是升腾跌宕,全靠一口仙气挺着,至于这口仙气......
    是身前这男人的态度,他虽是对着顾梓恒疑心试探,却始终给自己留了体面。
    她适才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去济阳城是被刻意引导,头一次知道和自己从不对付的薛北殷,能和自家孩子主动言和。
    还头一次十分确定,薛纹凛的假死,除了瞒着自己,他的近侧都是知情人。
    连两个青年言和的目的,听着都并非为了自己。
    盼妤心中一阵苦笑,蓦地自觉尤其失败。
    再说济阳城那段时日,自己倒是真心过的世外桃源般日子,关于朝政要务虽然会经常接到邸报,却从没有主动参与。
    她努力回想一番,仿佛记忆里,任何邸报确是没有隐喻暗示过他还活着。
    盼妤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觉得自家小子一面在薛纹凛面前表现得乖觉,一面又很给自己拖后腿。
    那么,将自己引去济阳城,将薛纹凛安置在济阳城,又极力避讳两人见面,这都图个什么?
    真是乌泱泱一团糟,女人越发颓废地想。
    两人不知又讨论了些什么,反而盼妤心乱如麻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待回过神来,她忽而浑身发寒恶心。
    耳旁听到薛纹凛缓缓呵了一口气,总是说一会话就呛咳两下,她按按太阳穴,忍不住上前打断,“能不能留着明日再聊?今日刚抵达营帐,你都这样了,为何还撑着不休息?”
    这话说完,顾梓恒却大为震惊,他竟然从语气里听出一丝黏糯服软的意味。
    但这女人是谁?是唯利是图,唯利逐利的商人林羽,她从前即使再待义父不同,如今即使再为义父所沉溺,按照性子也绝不像能做出柔情女人服软的姿态。
    顾梓恒第一时间看向太师椅上歪着神游的男人,观察着他面上的每一丝变化。
    这变化他很满意,因为薛纹凛似乎只当耳旁风,仍是咳嗽着询问,“北澜既不安分,你何必支使梓谨现在去往祁州,正是需要调集朱雀营力量之时,有他在你身边,孤也放心。”
    顾梓恒不甚在意,嘴里宽慰,“朱雀营到底是擅长谍报,既在战地,我军中难道无可用之人?义父不必担心,如今情势看似焦灼,左不过因为那两国态度有些模糊不清,我不想误入虎穴徒增我军伤害,是以迟迟不动手。”
    薛纹凛显得不太赞同,似真似假地轻叱,“这是什么话?将重兵拖在战场,你是平白想惹朝廷非议。届时就算陛下有意帮说,总是落人口实。”
    盼妤真是将这男人每句话在掰碎着理解,似总想找些能捂暖心房的只言片语,听他自然而然地提及薛承觉,简直要热泪盈眶。
    只见薛纹凛转而又担心,“梓谨现在在祁州还安全么?他身居营主高位,怎能独身犯险,难道——家里都不说说?”
    家里么,只有薛纹庭在,顾梓恒不懂为何他要含糊其辞不明说。
    只是想到傻弟弟是将人忽悠了一通私自出门的,顾梓恒顿时暗自头疼,心里发虚地解释,“叛徒扰乱整个情报网,将我朝在祁的眼睛钉子拔了个遍,这损失几乎难以预料”
    顾梓恒顿了顿,“那里是太后母族,儿子是想,既越是亲近才越不可不防。”
    小王爷又再一次忽略,身旁的女人狠狠剐了他一眼。
    薛纹凛不知听到哪个字缓缓挺直半身,一只手撑在椅沿,另一只手抚着胸,忽而嗬嗬地呼吸,清癯的颌面淌下两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