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床帏中窜出一团血雾
作者:狼人杀烂笔头   太后前期虐夫,后期守火葬场扒拉最新章节     
    门外两名同僚没有察觉,窗外闹市人声鼎沸。
    惨死的、失踪的,三人的变故发生得神不知鬼不觉。
    顾梓恒伸手拉开厚重的床帏,身体刻意保持了距离,只不近不远地会神观察。
    床上用品一应齐全,仍保持案发时凌乱状。
    这凌乱,总不能是二人禁不住情动而行翻云覆雨吧。
    他脑海浮现两人搭肩而坐细细絮语的画面。
    这世间银票是不会撒谎的,只要银子够使,旖旎阁怎会为难?
    从同僚口中得知,徐平此行本就是知难而上。
    “下州录事月银几钱?”
    听得此问,庄清舟倒能脱口应答,他也以这个突破方向细细查过。
    “徐平食君俸禄,才华相貌家世样样平平。我也不信二人能互相看对眼。”
    后来才听说这里头,无非有一桩月黑风高英雄救美的故事。
    明月于旖旎阁发家之初卖了些力,攒了功劳,如今又早非潘妈妈手底下赚得大钱的“香馍馍”,才得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在。
    顾梓恒哦了一声,尾音扬起,似是感叹居然能见证“有情人”。
    据说当时场景十分诡异,众人撞见尸体时,徐平官服整齐,连官靴还未卸。
    男人的头颅,却深缠进床帏,脖子以下背朝上横躺。
    墙上四射喷溅的痕迹,就像用血在豪迈走笔的山水画,既震撼,又血腥。
    “初时,尸体还未变化。”庄清舟锁眉回忆。
    是老仵作大意,竟徒手挪动尸身,不想连带贴身上前帮忙的官差也一同送命。
    他试图将头颅从重重床帏绕开,床帏中的头颅甫现出黑色发丝,众人便听到一阵密集的蜂鸣,仿佛一声信号,从床帏中窜出一团血雾,直直撞向上前几人。
    老仵作首当其中,浑浊的喉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被血雾撞上后,仵作立马佝偻捂脸蜷缩倒地,连双手的缝隙也渗出血雾,人在瞬间就没了气息。
    他身边二人也未能幸免,连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地殒命。
    顾梓恒知他尚心有余悸,却语含诘问,“待尸身起变,你便琢磨该是争当孤胆英雄的时机到了,应当挺身而出了事么?”
    庄清舟听出背后的关心,挠挠头觉得不好意思,“我当时情急,既担心现场被破坏,又担心累及无辜。”于是从里紧锁房门,打算孤身一人应对。
    但也奇怪,血雾并未主动攻击的意思,只静静盘踞在尸体上空,庄清舟未动,“它”也不动,只待静默片刻,那诡异玩意儿竟又钻回去了床帏。
    后来的事,顾梓恒便登场开始料理了,同时也看出“它”的厉害,唯有一把火应对,将现场毁之一炬。
    那或许是蛊,也可能是毒。顾梓恒听他细细描述,就此推断,“你说听到一阵蜂鸣,也许就是关窍。你再想想,房中只余你时,可还听到类似声音?”
    庄清舟沉思片刻,心念一动,“少主怀疑有人在众人闯入前便待在房间,待引发蜂鸣后随人流离开?”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正是徐平那两个同僚。
    在其他兄弟到达前,二人的视线半刻没有离开过屋子,他们数次从不同细节确定,明月与徐思若是在徐平死前便已消失。
    “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团血雾震慑,包括你,都未能察觉房中本该存在的另外两人去了哪里。”庄清舟听罢,只得无奈点头。
    这厢房设计简单,方才掀开床板已检查,同时又查看了墙壁,摇动过所有装饰摆设,仔细将寸土寸缝摸查了一次,没有机关,没有暗门,没有异常。
    这里不是密室,但任何人的来去都于众目睽睽之下,人如何能凭空消失?
    “难不成潘老鸨能摘干净,我却不信。”庄清舟恨恨。
    这话不无道理。明月经旖旎阁多年调教,若一颗真心系在徐平身上,现下可能遇害;若听命于潘妈妈,为了青楼安妥,倒可能被藏匿。偌大一间屋子,无任何可藏匿之地,旖旎阁是否参与这都是后话了,如今得先解决大变活人的疑团。
    “自那日后,可是由白虎营暗卫在监视?”
    “正是。”旖旎阁莺歌燕舞不分昼夜,没有哪个角落能保持长时间安静或者悄无人迹,暗卫只得就近或者便装监视。
    “此后我封楼三天,再恢复营生后,阁中例行做了一场法事,其他再无异常。”十二时辰都无异常。庄清舟特地咬字强调。
    法事?顾梓恒挑眉。
    对。一场进行时间短暂的法事。
    所有的环节都很寻常,出场的人物都由纪师爷亲自提档查阅背景,个个都是济阳城本地家族传承了几代的手艺人。
    “据我所知,破瘟疫、驱邪祟、转轮回的法事,跳舞时,需戴一种叫做‘嫱姥’的面具?”顾梓恒沉吟。
    庄清舟陈述细节时颇有自信,“我知少主所虑,法事当日,我便混在官差队伍里。”所有人等进出一致,一应物件查检细致,并无异常。
    于是,所有谜团仿佛回到原点,从案发当日至今似横生诸多枝节,但一切又顺利如常。说不出来哪里怪,仿佛转机就在那些未能一毫一厘掰碎的细节里。
    那团似蛊非蛊的血雾,
    那场法事,
    那声蜂鸣,
    那具不现头颅的尸体,
    那双生死未卜的女子......
    “少主既锁定了凶手,卖我关子便罢,为何还要来此涉险?”
    顾梓恒与他正好想到一处,含含糊糊解释,“我得的这些线索,确实有指向。可这案子异样诸多,许多细节理不通顺,也担心托大。”
    凶手如何杀人?如何脱身?那枚信物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这旖旎阁又充当了什么角色?还有林家客栈那位大娘子,依他性子,原本也是不放心的,只是......
    顾梓恒站在窗边,身体微倾向楼外远眺。
    从二楼的高度目力所及是旖旎阁高低两重墙。
    高在内,圈住了恩客的极乐;低在外,隔绝了百姓的悲欢。
    浓厚泼墨般的夜幕静静笼罩着小城,仿佛吹不散的重重迷雾。顾梓恒保持着姿势,眸光却越来越亮。
    “玄机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