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长清啊。
月光清冷,像是给盛长清渡了一层光,衬的他眉目如画清冷高贵。
盛长凝心头有点发虚。
盛长清走过来,盛长凝就要后退,她没忘那一晚在温泉池,他是怎么对自己的。
盛长清见她害怕,转身回到暗处,靠着墙壁坐下。
盛长凝觉得这不像自己,什么时候,她这样胆小了。
盛长凝咬了咬唇,走过去。
没想到盛长清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道一声“坐”。
鬼使神差,盛长凝犹豫了好半天,坐了下来。
“从前我们就是坐在这里。”
盛长凝看着窗口的月光,
“你瞧,就连月光照射进来的痕迹,都丝毫不曾改变。”
盛长凝顺着盛长清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月光和阴影的连接处,划了一道道线。
盛长凝大惊,“那是?”
“是你画的。”
盛长清笑,可是那笑容虚的很,像是浮在脸上而已。
“夜来无事,你就追着月光退却的痕迹划线,一直画到窗口。”
盛长凝凑近些看,那痕迹有些年头了,沾染了岁月的颜色。
盛长凝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我,不记得。”
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受并不好受。
“我为什么不记得?”
她回头看他,“是不是我受过什么外伤,导致我曾经短暂的失去记忆?”
盛长清摇头,“我走之前你都是好的。”
“我走的时候和父亲谈过,父亲答应了会好好保护你。”
盛长凝不解,“大伯??”
盛长清一条腿曲起,一条腿放直,看着房屋里到处飞舞的灰尘,“我爸那个人,最重名誉,我以盛家名誉劝他,他立即答应了。”
盛长凝皱了皱眉。
等一等。
她想起姐姐出嫁时候的事。
她们姊妹俩,盛长意个性温顺是个闷葫芦,被人欺负也不会反抗;
可是她,从小就硬,不管怎么打,从来没认过错。
她记得盛长清走了之后,大伯好像是包庇过她几回,在那之后,祖母忽然就说要给姐姐说亲,再然后,姐姐就嫁给了顾景攀。
不对。
不对不对!!
盛长凝重新回忆,不是这样的,当时原本要嫁的人是她,是姐姐说她年纪小,怕嫁过去惹恼了顾家,给盛家抹黑,由她嫁比较合适。
所以,姐姐才嫁给了顾景攀!!
盛长凝心跳的快极了,和顾家攀亲是祖母忽然提起来的,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想要把她嫁出去??
如果说大伯护着她,是因为盛长清说了什么,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大伯护了她,有人着急,才想把她推进火坑?
只要她嫁了,盛长意只是时间的问题。
盛长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受过伤。”
“你走了之后姐姐就嫁人了,我没……”
话说一半,盛长凝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可那片段太模糊了,又是一闪而逝,盛长凝没抓住。
“盛长清,”
盛长清抬起头,隔着月光看他,“那天在温泉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做?”
盛长凝背窗而立,月光倾泻而下洒在她身上,她像天女。
“因为我喜欢你。”
“我终于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回来了,我可以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年少的暧昧不清;我可以向你告白,我有能力为你遮风挡雨,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可你忘了我,你爱上了别人。”
阴影中,盛长清的脸那样悲伤,如同神祗被拉下神坛。
“你或许讨厌我那样对你,可我除了那种方式,我别无选择。”
“因为我是你的堂兄,是和你没有少年情谊,甚至没有交集的普通男人。”
……
盛长凝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和盛长清。
她跪在月光下划线,盛长清低头看她,目光温柔缱绻。
梦醒之后,盛长凝觉得心慌,一抬头,一株木芙蓉在她案头盛放。
盛长凝叫来了小溪,“这花哪里来的?”
小溪道,“大少爷吩咐的,从今天开始,各房都送鲜花。”
“各房都有?”
“是。”
盛长凝没再说什么。
小溪又和盛长凝八卦,“小姐你知道吗,大少爷要去当记者了。”
盛长清去应聘了华南日报社的记者。
那可是南地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盛长凝很是意外,“大伯能同意?”
小溪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父子两个大吵一架,大少爷去当记者,大爷什么都没说。”
好吧。
不过今天她的心思不在盛长清身上,她要去找郭令世。
郭令世的医院筹备的很顺利,已经到了最后装修阶段。
对于郭家办医院这事,社会各界反响都很好,再加上何劲孙来姜州办厂,姜州一时间风头无二。
晚上的英语课,盛长凝停了好些日子,学的有些吃力。
而且她惊讶的发现,大伯厂里带头闹事的那个程展鹏也来了。
盛万和听了盛长凝的主意,叫他管理公会,如今的丝织厂,工人努力,厂子兴旺,一切都好。
下了课,郭令世又给盛长凝单独补了一会儿课,都要九点钟,才送盛长凝回去。
回去的路上,盛长凝迫不及待的问,“你说,会不会有什么病,只叫人失忆,却不知道自己失忆了。”
郭令世没听明白,盛长凝给他比划,“就好像有人拿橡皮擦擦掉了你大脑里的一段记忆,但是你自己不知道。”
郭令世笑,“首先我要告诉你,别太相信自己的记忆,记忆是会骗人的。”
“人类的心理因素实在是强大,它会迫使你的大脑自主修正记忆,所以有的时候人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时间长了也就不记得了,这叫封存。”
封存?
盛长凝喃喃自语。
那她和盛长清之间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郭令世好奇,“好好的你怎么问这个?”
盛长凝也没打算隐瞒郭令世,就把盛长清的事说了。
郭令世脸色一下落了下来。
“真想不到堂堂盛家大少爷,居然是这样无耻的小人!!”
郭令世这样大的反应,叫盛长凝迷惑,“无耻?”
“他喜欢你,和我喜欢阿贤有什么区别?”
阿贤?
盛长凝想起郭小姐,再把她和郭令世放一起……
她要吐了。
“得得你别说了!!”
一身的鸡皮疙瘩。
郭令世忽然拉了一把盛长凝。
盛长凝回头看他,郭令世一脸震惊,“盛长凝,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心思活动了!!”
“我活动什么了?”
“你们女孩子总是会被那些虚如飘渺没有实际意义的所谓感情打动。”
“你不记得了,有什么不好?”
“难不成你还想找回记忆,和盛长清再续前缘?”
盛长凝为自己喊冤,“我没有!”
郭令世叹气,“你年纪太小了,太容易被蛊惑。”
“顾景舟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能容盛长清如此放肆??”
说起顾景舟,郭令世忽然道,“对了,不提他,我还给忘了。”
“你和顾景舟是不是吵架了?”
盛长凝一脸莫名,“没有啊?”
“那你知不知道,他让一位小姐住进来他的私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