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与侯国志紧随陆洛童之后,步伐默契,眼神中透露出同样的专注与好奇。
他们的视线沿着陆洛童的轨迹,缓缓下移至那些木台上。
终于,陆洛童的步伐在尽头凝固,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内侧那斑驳的墙面之前,缓缓驻足。
紧随其后,萧泽悄然靠近,只见陆洛童凝视之处,是一个不起眼的木台,其上本被随意堆放的盐袋遮掩,此刻却意外地显露出了一道细腻而深邃的擦痕。
萧泽递给侯国志一个眼色,侯国志即刻会意,他迅速招呼了几名训练有素的衙役上前。
在侯国志沉稳的指令下,衙役们合力将那座略显狭窄,仅有一臂之宽的木台缓缓移开。
这木台与周遭的木台相比,显得尤为窄小,仿佛是为某个特定目的而量身定制的。
木台被缓缓移开,三人眼底闪过一丝凝重,眼前赫然显现出一个隐秘的通道入口,它被一块精心布置的木板巧妙遮掩。
在那不起眼的木板之上,一只略显斑驳的铁制拉环静静躺卧,等待着揭开过往尘封的秘密。
侯国志的神色变得格外凝重,他低沉而有力地下达指令:“来人,将它打开。”
话音未落,为首的衙役已应声上前,双手紧握拉环,轻轻一拽,伴随着轻微的吱嘎声,通道入口缓缓开启。
阳光如细丝般穿透缝隙,瞬间照亮了这幽暗的所在,将一切阴暗与隐秘驱散。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深邃的密室,其深度约莫两米之高,入口处悬挂着一架由粗粝绳索编织而成的简易梯子。
当密室的真面目完全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潮湿与淡淡咸味的空气。
萧泽轻轻颔首,给予陆洛童一个示意,随即身形如燕,迅捷而无声地滑入那幽暗的空间。
他自怀中缓缓取出一枚火折子,指尖轻旋,火光在昏暗中摇曳生姿,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
地面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实柔软的稻草,而四周,则环列着数个硕大的木桶,它们静默地伫立,桶内满载着晶莹剔透的盐巴。
望着这一幕,萧泽的眉宇间不禁掠过一抹怒意,但很快被他压了下来。
他抬头望向陆洛童,后者正在上方俯视着下面的景象,神情专注而凝重。
萧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穿透了周围的静谧:“下面没有危险。”
陆洛童闻言,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随即转身,向身后的衙役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随自己一同下去。
吕中,身不由己,被一众森严的衙役如铁钳般挟持,踏入了水岳城的府衙之中。
他的目光掠过主审台上端坐的侯国志,那人面容冷峻,不怒自威,而下方,何鸿朗以及两位衣着华丽、神色各异的公子哥作为陪审,更添了几分诡谲气氛。
吕中心中茫然若失,仿佛置身迷雾,尚未发觉自己的处境。
府衙之外,人声鼎沸,百姓们或好奇,或关切,或只是图个热闹,层层叠叠地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在这纷扰之中,秦府的管家隐于人群之中,目光穿透人群缝隙,复杂难辨地落在了吕中的背影上。
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升堂”,侯国志的话语如同惊雷划破长空,瞬间,整个大堂为之一震。
两侧衙役齐声高呼“威武”,那声浪回荡在空旷的堂内,夹杂着金属碰撞的清脆,营造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肃穆。
侯国志猛然一拍惊堂木,其声如雷鸣般震响,浑厚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吕中,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吕中身形微颤,双膝跪地,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惶恐,他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助:“大人明鉴,小人实乃愚钝,不知道啊。”
侯国志目光如炬,直视着吕中,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冷冽:“本官再问你一次,吕氏盐铺的仓库之内,何以藏有密室一间?你从实招来。”
此言一出,吕中面色骤变,犹如寒霜侵袭,显然,他未曾料到此事已被侯国志洞悉。
今日,侯国志不仅率众查封了吕氏盐铺,更是将吕家上下人等悉数控制,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令吕中措手不及,无从得知外界变故。
吕中心中波涛汹涌,然面上却竭力维持着一片平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禀告大人,那密室实为在下岳父生前所建,与在下并无直接干系啊。”
言毕,陆洛童轻摇手中折扇,眸光流转,似在细细品味吕中之言;萧泽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显得意味深长;何鸿朗则悠然地捋着胡须,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审视。
侯国志目光如炬,扫过面前三人各异的神色后,定了定神,沉声再问:“既如此,本官倒要追问,那密室之内,为何有大量食盐,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吕中闻言,眉头微蹙,似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着合理的答案,片刻后,他低声回应:“大人明鉴,小人涉足官盐之业,密室中存有盐货,实属经营之常态,并无不妥之处。”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看似轻松实则暗藏机锋的笑意,意图以此化解空气中的凝重,然而,何鸿朗的声音却如同冬日寒风,穿透了这薄薄的伪装。
“吕老板啊吕老板,”何鸿朗语调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经营官盐,每一笔交易皆合法合规。但为何,要在密室之中,藏有大量官盐?莫非,你是意图绕过朝廷的监管,私藏盐货,以图不轨?”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声音更是低沉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此中缘由,还望吕老板能给本官一个满意的解释。”
吕中闻言,面色倏然一凝,仿佛被无形的重石压住了心田,额间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沿着他紧蹙的眉宇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