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简简直快要气死了,想把顾浔的臭嘴撕个稀巴烂。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忍住了骂回去的冲动。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说不过不要脸的顾浔,只会给自己寻难堪。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浔现在是光脚的,与他纠缠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劝自己老爹根治体内蛊毒呢。
黎离没有搭理顾浔,冷哼一声后,便扬长而去,空留顾浔一人。
顾浔心中不禁感叹道:
“小妮子终于学聪明了。”
顾浔在苗木城内,一呆便是三天。
这三日内,没有任何人来寻他,而他也终日出没赌坊勾栏之间。
把自己活脱脱活成了一个败家的纨绔子弟,如同身在长安时一般。
加之他在阿依林闹事之事传的沸沸扬扬,现在他已经是苗木城名人。
“压大压小,买定离手。”
已经连赢数把,身前堆满银子的顾浔,刚想下注,一道声音响起。
“我来陪你玩一把如何?”
顾浔抬头 ,只见一个威严的中年汉子正双手负后,盯着自己。
他毫无畏惧的迎上那道目光,咧嘴一笑道:
“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来人正是白黎族长黎苍,这三日顾浔给他的感觉便是雾里看花,故而今日便来见上一见。
顾浔自然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只不过他脸上依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模样。
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自傲、狂躁。
他将身前一大堆金银全部推了出去,一脸玩味的看向黎苍,问道:
“不知你要赌啥?”
黎苍解下腰间的吊坠放在桌子之上,笑道:
“赌这个如何?”
此吊坠乃是白黎一族族长信物,其贵重程度不言而喻。
果然当黎苍将吊坠放到桌子上,许多赌徒面露恐惧之色,纷纷选择离开此是非之地。
一人离场,其余之人也纷纷退避,何况此赌坊本就是白黎一族的产业 。
不一会,赌舍内就只剩顾浔与黎苍二人。
黎苍主动拿起骰子,缓缓道:
“一局定输赢如何?”
顾浔大袖一挥,极为慷慨道:
“可以。”
“只不过你你赌这东西,我的金银财宝,就显得有些俗气了。”
“不如这样,我也与你 一般,赌一块信物。”
说话间,顾浔直接将夜幕的雪花令随手丢在了赌桌之上。
黎苍盯着那枚血红的雪花令,不禁皱了皱眉头。
夜幕的手已经伸到南疆来了吗?
对于中原最神秘的杀手组织,黎苍心中不敢有丝毫小觑。
夜幕真正让人忌惮的,不是战力,而是无所不在的眼睛和耳朵。
他将骰子丢给顾浔,缓缓道:
“你来。”
骰子在顾浔手心转了一圈,回到黎苍面前。
“中原讲究入乡随俗,还是主人来的好。”
黎苍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三日顾浔一直在等他。
没有客气,骰盅裹挟起三枚骰子,随意晃了两下,便重重放到了桌子之上。
“压大,还是压小。”
顾浔笑道:
“既不压大,也不压小,压个中间如何?”
黎苍眼中绽放出些许欣赏之意,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中间人恐怕没有这般好做。”
“好不好做已经做了,便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顾浔的言外之意便是夜幕已经接此任务,已经没得选择了。
表明身份又表明目的。
黎苍不是黎离,不会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若是不抛出一些实在的东西,事情便没得谈了。
夜幕这个身份就很具有诱惑力,同时还能打消黎苍的怀疑。
毕竟夜幕做事极具目的性,直接道明身份,黎苍也能安心几分。
黎苍也不墨迹,开门见山道:
“你搭上黎离,为的是见我,又何必闹的满城风雨?”
顾浔笑道:
“若不如此,身为白黎 一族的族长,你会来见我吗?”
黎苍点点头,确实如此,若顾浔不闹的满城风雨,他十有八九不会放下族长的身份,来见一个年轻人。
反观若是顾浔直接登门,便陷入了有求于人的被动局面,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闹得满城风雨,恰巧给二人搭了一个见面台子。
毕竟女儿受了欺负,老父亲上门讨说法,天经地义。
当然,更重要的是顾浔还在算计着其他东西,需要黎离这块挡箭牌。
黎苍自是心中也猜出顾浔如此做,必然还在 打着别的主意,只不过他并未揭穿。
“说罢,想要谈什么买卖?”
顾浔也不再墨迹,开门见山道:
“找一个人,一个来自中原的剑客。”
黎苍的脸色瞬间冰寒下来,他已经猜到顾浔要找之人是谁了。
而那家伙正是导致当下九黎两族夺权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因为他,九黎大祭司也不会突然消失,导致当下这般局面。
见到黎苍神色变换,顾浔心跳莫名加速了几分,黎苍必然见过 舅舅。
“他死了。”
黎苍简单的三个字,却是让顾浔心中一紧。
不过他依旧表现出一副委托人的神色,面色平静的问道:
“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了哪里?”
黎苍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个你无需知道。”
顾浔不相信舅舅真的死了,他没有继续开口,而是说道:
“你身上的毒已经深入骨髓,若是再不 治疗,最多半年,你便得死。”
“我可以治好的蛊毒,你告诉我那人的踪迹如何?”
“这个交易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划算吧。”
黎苍看着与先前判若两人的顾浔,不自觉眯起了眸子。
一个少年郎,能有这般心机和城府,属实让人忌惮 。
不过终究是年轻人,即使城府再深,心机在重,也无法拥有岁月打磨之后的心境。
“少年郎,你把生死看的太重了。”
“世上并不是人人都畏惧死亡的。”
“不要动不动就拿别人的生死来威胁别人。”
此话不假,见过老孙头视死如归的顾浔,能理解此话蕴含的真意。
当做所之事的意义大于死之时,死死不足惜矣。
“黎族长的话没错,不过并不适用于你。”
“你不不怕是信的,但你不能死也是真的。”
“死很容易,眼一闭,腿一蹬,万事清净。”
“可若是你倒下,九黎必然大乱,你能死瞑目吗?”
“族长不仅是荣耀与地位,更是责任。”
“退一万步来说,作为老父亲,你舍得丢下自己的女儿孤零零存活于世吗?”
顾浔言语犀利,句句戳在黎苍的心窝子上,他说的这些正是当下黎苍心中放不下的。
死很容易,可想了无牵挂的死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