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远方传来阵阵仿若闷雷般的声响,地平线处扬起滚滚烟尘。
十万救援大军宛如汹涌澎湃的钢铁洪流,以排山倒海般的磅礴之势冲入战场。
他们目光坚定,士气如虹,喊杀之声震彻九霄。
这支大军仿佛一只凶猛无比的虎王,张牙舞爪地冲向昆弥军。
他们配合无间,进退有序,所持特制的兵器削铁如泥。
在他们的威猛气势之下,昆弥军惊慌失色,全然不敢直面这样一支铁血之军,阵线开始摇摇欲坠。
战局由此发生惊天逆转。
赵挽华笑了,笑得志在必得,朝着昆达高声大喊:“昆达,你的死期已至!”
“此军,本城主取名为‘破军’,专为击破他人王师之兵!”
骁狼军固然英勇无畏,但毕竟人数有限,即便加上云眷舒的龙焱军,与昆弥军虽具备一战之力,却难以完全取胜。
先祖的《怀殷手书》曾有记载,后世有一种名为“特种兵”的兵种,历经特殊训练,常常能够获取出乎意料的成效。
因而赵挽华便利用这半年时光,尽管训练的条件和技术远比书中所描述的后世训练简陋众多,但用来对付昆弥军,足够了。
“城主!”
“城主!”
十大恶人终于齐了。
其余几个恶人正骑着马,飞快地朝这边靠拢。
赵挽华高声道:“恶人峰众人听令,活捉昆弥王!”
“是!”
昆达目眦欲裂:“赵挽华你!”
回答他的,是恶大的一记大刀横摆。
昆达一面战斗,开始一面往后退。
赵挽华并没有去追击昆达,她一鞭将一名上前送人头的昆弥士兵给抽远了,直勾勾地盯着钟无尘。
她等着钟无尘给出反应。
“挽华,你在害怕吾会相助王君?”钟无尘看穿了她的意图,道。
“钟无尘,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说昆达,如今你救是不救吧?”
钟无尘目光移动到了云眷舒身上,淡漠的脸上终于头一次出现了名曰“厌烦”的神情。
“他死,吾便不出手。一命换一命”
云眷舒一死,再也不会有人阻挠他。
他就要陪在赵挽华身边,谁又能奈他何?
赵挽华:“……”
“钟无尘,你来啊!呵呵呵,你真无能……”云眷舒朝他咆哮,随后大笑了起来,神情癫狂,摇摇欲坠地仿佛随时就会随风倒下。
钟无尘也不拖沓,甩袖二指直指云眷舒,青锋剑随他意动,去势汹汹。
云眷舒咬了咬牙,似乎想抬起握剑的手,然而并无作用。
他如今重伤,的确无力接这一击。
以为他会怕么?
云眷舒甚至往前站了一步,狰狞着眼……
说时迟那时快,赵挽华不慌不忙的往旁跨了一步,直接横臂挡住了云眷舒,黑眸沉噩如寒潭:
“钟无尘,杀了他,你也没法活,我会与你拼死到底。“
“拼死”二字一出口,钟无尘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拽紧。
他急忙撤了手,冲出去的剑尖擦着赵挽华的脸颊而过,带出了一条长条血痕。
那血痕宛如一条龟裂露出红浆的大地,蔓延进了钟无尘的心,烧的他阵阵的疼。
“相识在前,莫非真有这么重要?”
他说话时尾音都有些细微的颤抖,然而不熟悉他的人并听不出差别……
唯有赵挽华相处十多日,算是知道他这个人的死板之处,因而有些惊讶。
但惊讶,不代表心间有波动。
“不重要。”赵挽华答,“但他不能死。”
钟无尘一针见血地问:“不能死……给吾个理由,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但他是云遥的摄政王,不能死。”
钟无尘沉默了下来。
云眷舒站在赵挽华身后,盯着她的后脑勺,勾着一边的唇,嘲弄一笑。
看。
他的阿挽,永远分的最是清楚。
云眷舒本就逆光而战,他靠近赵挽华,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阳光,在不足赵挽华一寸站定,脑袋磕在赵挽华的右肩上,整张脸埋进她的黑发里。
赵挽华随即感觉到了一阵冰凉,从脖间凉到了衣襟。
很想给云眷舒甩开…
但是…
她美目染上了风暴。
哭了?哭什么?
她真的不能理解!
莫非要现在说,对,很相爱,然后让钟无尘给他片成纸人?
钟无尘冷冷看着相叠的二人。
一时间周遭的烽火狼烟都不见了,此地只剩三人静立。
对峙如冷锋,无声胜有声。
却有其他的人率先打破了这份静——
“钟无尘,你不敢动他云眷舒,那就我来!”
慕容汝蓝突然醒了过来,她从云眷舒身后骤然发难,那匕首高高举起,往云眷舒的背扎了过来。
赵挽华眼神一凛,刚想转身一手护着他后退躲开,一手刚甩鞭,准备迎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然而云眷舒嗤笑一声,纹丝不动。
“云眷舒!”
“阿挽,我怎会让你一而再地挡在我面前。”
说完,云眷舒抱住了赵挽华,铁臂牢牢固定住她,丝毫不顾身后危险。
没办法,赵挽华只能化鞭为踹,一脚踹在慕容汝蓝胸口,后者退后了几步。
赵挽华随后大喊:
“恶四!”
恶四咬了咬牙,闪身到慕容汝蓝身边,抢过匕首抵住了她的喉。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
慕容仿佛也是疯了般,撕扯着地大笑:
“哈哈哈,赵挽华、云眷舒,你们是人吗?你们就不配是人!”
随着她的动作,脖间已经蹭出了血,恶四往回缩了下手,恶狠狠道:“疯婆子!老实点!”
慕容汝蓝不管不顾,她站在那里,花容失色,曾经端庄的脸上如今凄厉如鬼。
“你们的阴差阳错,你们的你追我逐,凭什么要让我来装配典当,成为你们情爱中的玩笑?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云氏,嘴上说慕容氏是贵戚,却让我们一家在上京城边上的一个破县城待着,无权无势无靠,云眷舒,你可知每日都为生计奔波,为一家吃穿发愁的辛苦?”
“我虽为嫡女,却活得还不如一个普通百姓!”
“尽管如此,我父却由着我请了女先生教我读书习字。我就是要证明,我是真正的贵族之后!”
慕容汝蓝瞪大眼,手指云眷舒,目中全是深切的恨意,“是你!云眷舒!”
“是你找到我,要我做这堂堂大遥的郡主!你不会知道,你赏赐的那些珠宝里面,一颗珍珠,便可抵得上慕容家一家人一年的开支……”
“我看到了我父亲脸上欣慰的笑,母亲嘴上不再以‘赔钱货’称我…”
“只是……为何是你,将我亲手拽出,又亲手推我进了另一个深渊?”
说着,她跌跌撞撞地朝赵挽华和云眷舒走来。
恶四拽住她,刚想用匕首给她点颜色瞧瞧。
“你这个疯女人!胡说八道些什么,闭嘴……”
恶四还没说完,却被赵挽华冷漠打断:“让她说!将死之人,自可畅所欲言!”
“哈哈哈,好一个将死之人……”慕容汝蓝终于走到了二人面前,“赵挽华,你神奇什么……”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可知道我为了配得上这郡主之位付出了什么?”
“自从进了宫,我寅时便起,丑时方歇,每夜睡眠不敢有两个时辰,琴棋书画自不必说,容颜举止、德行品貌……我都要学。”
“两年的时间,我终于成了人人艳羡的昭乐郡主!”
“赵挽华,”慕容汝蓝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惘,“老天爷为何要让你出现呢?”
云眷舒放开了赵挽华,一声嗤笑,带着满满的嘲弄。
“你问老天爷为何要派阿挽出现?我倒想问问老天爷,为何要设置你这个拦路石,阻挡我寻找阿挽!”
云眷舒深吸了一口气,“我与阿挽是旧识未能相认你是知道的,你敢说当时你没存半点鸠占鹊巢的心思??明明是你抢了阿挽的东西,天道好轮回,你根本是自作孽!”
“呵呵呵……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王爷……”慕容汝蓝脸上的啼哭突而变成疯狂的恨意,“是!可那又如何!”
慕容汝蓝瞪着云眷舒,突然手指赵挽华。
“她赵挽华已经是武周公主了,小小的云遥郡主,让给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