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奸诈无不胜
作者:流斋十二   眷忆曾为挽别离最新章节     
    未等赵挽华继续反驳云眷舒,又听“砰砰”几声。
    林展飞这人脑子灵活,竟想到将毒药倒在火药筒上,丢向那群术士。
    紧接而来的是以云遥那位大供奉为首的术士咒骂道——
    “赵挽华!你卑鄙无耻!”
    “……”赵挽华无语。
    简直离了个大谱!
    虽是丢毒药是她的主意,但丢火药筒又不是,凭什么光骂她?
    “你们也有病吧?”她冷笑着,一字一句地启唇吩咐:“林展飞,继续丢!”
    炸不死这几个臭术士,也要炸他们个身体残疾!
    随后以眼神暗示阿仪:“去那边!”
    快去捉拿昆达!
    昆达虽未加入战局,一直在旁默默观察,见阿仪疾驰而来,他拔腿就跑。
    他可没忘,刚才就是这个婢女掏出火药筒炸了天师的短杖,破了雷阵。
    万一她身上也还剩那些玩意儿,也用那玩意儿炸他…
    然而昆达再快,也没跑的过阿仪。
    转眼被阿仪追上,两人近身拼战到了一处。
    赵挽华刚想过去帮忙,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云眷舒手里,瞬间怒不可遏:
    “你擦够了没?放手!”
    云眷舒道:“阿挽莫急,快好了,再擦最后一遍。”
    说着,又扯了一块里袖下来。
    赵挽华深吸一口气,翻着巨大的白眼,动用功法一手甩开云眷舒,而后直奔钟无尘。
    雷阵被破,带来的人手伤亡也算惨重,但见赵挽华冲他而来,钟无尘还是笑了一下。
    “挽华,其实你和我很合适做…”
    “合适你大爷个头!钟无尘,看招!”云眷舒先一步抵达钟无尘面前,直接爆了粗口。
    立时,云眷舒直接将钟无尘撞倒,两人在沙土中你滚我爬、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没办法, 赵挽华只能停下了脚。
    她一个女人,如何能插进这场男人肉搏的较量。
    男人的较量……?
    赵挽华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然后甩了甩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可是在战场!
    余光扫到林展飞咧着个大嘴,正追着术士们上蹿下跳,赵挽华烦躁大喊:
    “林展飞,别玩了!拿不下他们就算了,去帮阿仪拿下昆达!”
    “赵挽华!”昆达闻言,一面抵挡阿仪层出不穷的毒箭,一面不服大喊,“你凭什么针对本君!本君今日没出手!”
    “但你来了,看你不顺眼,不可以吗。”赵挽华冷冷开口。
    见阿仪伸手入袖,刚刚那些毒箭可不是从袖子里掏出来的!
    火药筒……
    昆达睁大了眼睛,急忙大喊:“你不能杀本君!岑白和慕容汝蓝在我手上,本君要死在了这里!他们只能给本君陪葬!”
    库存不多,刚准备掏毒箭的阿仪动作一滞,随后看向了赵挽华。
    昆达喘着大气,虎视眈眈的盯着阿仪,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
    赵挽华问:“你抓了岑白?”
    “是!”昆达回。
    就在赵挽华迟疑的瞬间,钟无尘一掌打飞云眷舒,而后飞身至昆达身边,道:
    “王君,随我撤退。”
    昆达连忙点头,“好好好…都听天师的,咱赶紧走!”
    钟无尘说:“师兄们,该撤离了。”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挽华,提着昆达的胳膊,运转轻功,一个呼吸间已至几米外。
    以云遥大供奉为首的几名术士招来一阵风沙,待风少迷了林展飞的眼,也跑了。
    云眷舒从土坑里爬起来,拍了拍脏的不成样的衣服,走到赵挽华身边。
    “阿挽?追么?”
    阿仪也去到十大恶人身边,查看伤势。
    赵挽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追?火药筒已经没了。再说了,他们抓了岑白。”
    “那就先回去,”云眷舒说,“林副将,你去清点下伤亡人数,收拾下残余,先撤回去。”
    “是!”林展飞跑开。
    赵挽华正欲同云眷舒再多说几句,她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云眷舒眼尖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了?”
    赵挽华眼下皮肤底下的经脉正一阵一阵疼的厉害,应该是药效已过的反噬。
    赵挽华抿了下唇,打着马虎眼。“力竭而已。”
    云眷舒怀疑的眼神在她脸上转来转去。
    林展飞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抱拳,神色沉重地道:
    “城主,王爷,伤亡已然清点完毕。此次援军共计十万人,其中伤兵三万,亡兵一万……末将已下令命人打扫战场,妥善安葬诸位同僚。”
    “好。”云眷舒答。
    “赵城主,云王爷。”
    然而,一群人朝着他们徐徐走来,正是剩余未曾离去的年轻一代术士。
    赵挽华面色戒备,仔细打量了他们许久,见他们皆身负重伤,威胁大减,这才出声发问:“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打头的年轻人用手捂着被天雷波及、血肉模糊的胳膊,说道:
    “我等虽是术门中人,但一直专心于山中修行。此次乃是钟无尘以门主之尊逼迫我等下山相助于他。”
    满心不满地说道:“你们莫非是傻了?不服他这门主,推翻便是。”
    “门规既定,门杖授予何人,何人便是门主,必须服从门主之令。”青年言道,“方才门杖已毁,钟无尘便不再是门主,我等自不必再听从他的指令行事。”
    赵挽华问道:“所以呢?”
    “此次下山,我等方才知晓钟无尘携几位大师兄在人间充当那劳什子大供奉、大祭师,为非作歹,作威作福。我等术士,本应扶危济困、惩恶扬善,岂料术门在钟无尘的引领下,渐行渐偏,竟犯下诸多恶事。”
    青年大义凛然地抱拳,接着说道:
    “我等助纣为虐,自知罪孽深重,无可洗清,因而特意前来致歉。若你们要惩处我等,我等也甘愿领罚。”
    云眷舒说道:“你们未曾直接参与其中,也算不得大过,此事就此作罢。”
    “我等,谢过云王爷。当然,今后我等也将闭门思过,承诺百年不出山门,重塑门规、重振门风,未来,术门将以百姓为己任。”
    赵挽华说:“你们的这些东西我不关心。你们与钟无尘相处多年,我且问你,可知钟无尘弱点?”
    青年摇了摇头,“钟无尘他颖悟绝伦,学习术法、剑法等常常能举一反三,如今他术法大成,用民间百姓的话来说,称得上一句‘大罗金仙’,平常人难以打败。”
    赵挽华不以为然,道:“肉体凡胎,什么金仙不金仙的,刚刚还不是中了我的春药?”
    “赵城主…言之有理。”青年点点头,随后沉思了片刻,才继续道:
    “您倒提醒了我,功法上没有弱点,但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看他这个人,钟无尘却是个怪胎,稀松日常与我等也并无来往。”
    “怪在何处?”赵挽华问。
    云眷舒却是神色不明,双眼闪烁如星。
    “不像个活人,似乎缺少情绪?”青年不太确定的讲,“我也不知自己形容是否有误,他这个人,没什么世俗之见,亦无伦理道德,不会生气也不会高兴,整个人十分淡薄。”
    赵挽华不语,开始沉思。
    云眷舒向青年点头,“行,我们知道了,谢谢各位。”
    “告辞。”
    青年回礼后,招呼着众术士离开了。
    “我们也回吧?阿挽?”
    云眷舒问着赵挽华,眼神示意林展飞,赶紧整军回营。
    林展飞展臂抱拳,瞟了一眼十大恶人的方向,去到士兵的队伍边上。
    阿仪迟疑了片刻,去到调息的恶人们身边,蹲了下来。
    “小姐,你们先回吧,我为他们几个护法,等他们恢复一些再回去。”
    “商武?”赵挽华扫了一眼恶人峰的情况,随后喊道。
    恶人中唯一清醒着的恶大,席地而坐,苍白着一张脸答:“城主。”
    “还能坚持吗?不然你先随我回去?剩下的交给阿仪。”
    如今少了一臂,还是回去先医治的好。
    恶大捂着断臂摇了摇头,“城主,我没事,我想送送离开的兄弟们,尤其是恶三……”
    赵挽华没有说话,她走到恶三的尸体旁边,静静地凝望了他的脸许久。
    而后,在心里默默道——
    翁工…
    再见。
    平静地吩咐道:
    “好,你就留下。翁工一生钟爱钓鱼,钓了一辈子的鱼。选一处风景秀丽的湖边,让他入土为安,好生安葬。”
    林展飞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此情形,赶忙叫了几个手脚健全的龙焱兵过来帮忙。
    “回去吧。”赵挽华说。
    此时,只剩下云眷舒和赵挽华,云眷舒扶着她,转身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回走。
    云眷舒不知如何开口安慰,生死无常,再如何看淡,经历的时候总会难过。
    反倒是赵挽华,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云眷舒一愣:“忘了…什么?”
    “为何急匆匆地跑来了?三万兵马对阵十万敌军?挺厉害啊,动我的火药了?”
    云眷舒拧眉,神色凝重道:“阿挽,在你心里,我竟如此无能吗?区区十万人,况且昆弥不在,何以拿不下?”
    “没动火药就行。”
    她的火药也不是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总该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云眷舒来得如此迅速,还总是提防着钟无尘与自己接触,也不知他究竟发的哪门子失心疯?
    或者,是有什么秘密不成。
    “阿挽,在你心里,我真的一无是处吗?”云眷舒愁眉苦脸地又问了一遍。
    “你有毛病吧?”赵挽华狐疑打量他,从刚才擦手指开始,这人就不对劲。“我不过就是问问。”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这辈子我很没用了?”
    “你觉得钟无尘是不是很厉害?”
    “刚刚你不该抓他的手…阿挽…”
    简直是魔音穿耳,眼见大营近在咫尺,赵挽华一把推开云眷舒。
    然后大喊:“来人!来人!”
    几名站岗的守卫跑了过来。
    “把枪给我!”
    一名守卫不明所以的递上手中的长枪。
    撇下云眷舒,赵挽华以长枪杵地,捂着耳朵,一瘸一拐走的飞快。
    什么难过情绪、复杂情绪通通消失了…
    这人干什么不正常,非得缠着她一直问啊?!
    跟一只苍蝇似的。
    云眷舒站在后面,没动,神色莫测。
    ……
    云遥大营。
    草场回来的人比战场的三万龙焱军都要早。
    云眷舒和赵挽华正在主帐中稍作休息。
    大军回营后,挂着彩的云遥三将直奔主帐。
    明月台怀中抱着三把剑,是最后一个进帐的。
    他的前面,是春宇和吴童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无语凝望着云眷舒。
    襄樊城下,王爷打到一半就将大军和他们几个丢下,转眼跑去草场找赵城主…
    真是重色轻敌…
    几人眼神责备的意味明显。
    但他们敢明说吗?当然不能。
    赵挽华狐疑的眼神在云眷舒和几人之间流转。
    云眷舒轻咳了一声,作似严肃地讲:“咳,死不了就找个地方坐下,让军医给你们诊治诊治,顺便讨论接下来如何攻城。”
    “是……”
    到了子时。
    满身伤痕的将士们完成包扎上药后,皆已安然入睡。
    十大恶人如今少了两人,剩下的人情绪极度低落,赵挽华让他们回去歇息了。
    而主营营帐内,十几根蜡烛将云遥主营营帐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透亮,亮若白昼。
    将领们正聚集一处,军医们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云遥的副将们虽面露倦容,但眼神却坚毅且兴奋,目光炯炯,七嘴八舌地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能不兴奋吗?
    眼看着胜利在望,云遥即将一统……
    谁能睡得着?
    唯有赵挽华神情疲惫不堪,她刚饮下扁岳端来用于治疗内伤的药汁,此药有安神之效。
    她身上有着众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因而四肢都缠着布条,稍微一动都极为艰难。
    赵挽华索性闭上眼睛养神,任由身旁的扁岳为其包扎处理伤口。
    云眷舒将罗山草场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知在场众人。
    一名副将率先忧心忡忡地开口:“若是岑唐后主当真在昆弥王手中,咱们岂不是极为被动,这仗还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