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一降临，李堪和成宜便来到了韩遂的军帐之中。
    成宜使了个眼色，韩遂立刻会意，屏退了左右。
    “大哥，昨晚的事您都听说了吗？”成宜沉声问道。
    韩遂看了看成宜，缓缓点了点头。
    昨晚马超在黄河南岸将曹操杀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不但让许褚身中数箭，还险些要了曹操的性命。
    然而韩遂听说了之后，却并不感到满意，反而对马超的疑心更重了。
    马超之前曾经多次出关去会见曹军的人，这种事放在哪个头领身上，都会产生怀疑。
    虽然他自己说是迫不得已、将计就计，但到底他内心是什么想法，外人又如何会知道。
    很有可能他是在跟韩遂撒谎，实际上早就暗通曹操了。
    所以韩遂始终没有完全信任马超，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表现。
    后来马超又说，他要亲自带兵前去攻打曹操，还亲口答应韩遂，要取下曹操的项上人头。
    昨晚马超是对曹操发动的突然袭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按理来说就算不将曹操生擒活捉，也应该取其性命。
    而曹操竟然毫发无损、全身而退，活生生地从马超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韩遂正兀自琢磨着该如何对待马超，李堪和成宜又过来找他了。
    关中十路诸侯组成的联盟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其中李堪和成宜却是韩遂的心腹弟兄，也是反曹一派。
    他们都觉得马超昨晚的表现足以说明其早已暗通曹操，于是便过来找韩遂，想提醒他对马超有所防备。
    “大哥，马超这小子明显有问题啊！听说他昨晚离曹操很近，却只射了曹操一箭，还是射在了帽子上。以马超的箭法，就算不能一击毙命，起码也得让曹操身负重伤吧！”李堪又说道。
    成宜又跟着道：“就算当时天黑看不清楚，一箭不中的话，马超也完全可再射第二箭、第三箭啊！所以依我看啊，马超这小子是故意放走了曹操！”
    韩遂点了点头，一脸愠色地道：“马超所部说昨晚他们大获全胜、杀敌无数，还俘获了大量的牛羊。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我们关中要那些牛羊有何用？难道我们还缺那点儿牲口吗？”
    李堪冷笑道：“他们抢的那些牛羊，也都是让马超手下的人给分了，跟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大哥，之前马超跟咱们说曹操派往蒲坂津的是疑兵，可如今曹操的十几万大军可全都渡过黄河了，那分明不是疑兵啊，曹操就是想从渭水进入关中，我们都被马超那小子给骗了！”成宜义愤填膺地抱怨道。
    韩遂叹了口气道：“唉！当时我也是大意了，只让梁兴带了几千人马前去蒲坂津抵御。徐晃在蒲坂津站住了脚，曹操的大军又全都过去了，现在再去抵挡已然是来不及了。”
    “早知道是这样，昨晚我们就不应该放马超进潼关！让他打完了仗，就变成丧家之犬多好，省着我们现在还得琢磨着怎么对付他。”李堪又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道。
    韩遂摇了摇头道：“不，如果我们不让马超入关的话，他很可能会直接带着他的兵马前去投奔曹操！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嘛！”
    成宜和李堪互视了一眼，都听得似懂非懂。
    李堪由衷地赞叹道：“哎呀，大哥说话就是有水平啊！一说点儿啥玩仍，俺们都听不懂！虽然听不懂，但却知道大哥说的非常深奥、非常有道理，呵呵呵！”
    “大哥，您给句话吧，若是您想除了马超的话，兄弟绝对让他活不过今天晚上！”成宜跃跃欲试地说道。
    韩遂未置可否，又皱眉沉吟起来。
    在关中这个地方，凭着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和兵马数量，要想除掉一个马超绝非难事，关键问题是马超到底是不是私通曹操。
    马超的父亲马腾在曹操手底下做事，换句话说，也就是在曹操手里头攥着。
    按理来说，马超是不敢跟曹操公然对抗的。
    马超私自出关数次，都是与曹操的人会面，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自己这边根本不得而知。
    昨晚是除掉曹操的大好机会，但马超却只对曹操放了一箭，而且还并没伤到曹操。
    这些都说明了马超的确很可疑，很有可能私通曹操。
    但昨天晚上曹操虽然是毫发无损地逃到了黄河对岸，许褚却是身中数箭。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很多将士也都亲眼目睹了。
    许褚是曹操的贴身护卫，也是他的心腹爱将，马超如果真是私通曹操的话，又怎么会对许褚下手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如果许褚真的死了，曹操还不得恨死马超，又岂能收纳他？
    回想当初曹操说是要借道关中，前去讨伐益州，还是马超提出的要将曹军阻挡在潼关之外。
    如果马超真的想投靠曹操的话，他完全可以向我建议投靠曹操，或是让曹操借道关中。
    马超虽然很可疑，但到目前为止，还并不能完全肯定他真的与曹操暗中勾结。
    倘若马超并没有与曹操勾结，而是跟我一条心的话，那么自己把他杀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正好中了曹操的诡计？
    曹操向来诡计多端，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其目的就是想借我之手除掉马超这个西凉第一猛将呢！
    想到这里，韩遂又叮嘱道：“大成子，老李，你们两个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成宜有些不甘心地道：“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狠不下心来啊！若是您再姑息养奸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弄不好我们会全部死于非命的！”
    李堪又问道：“大哥，您是如何打算的？”
    韩遂叹了口气道：“现在还不能肯定马超就是奸细。你们想啊，这许褚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曹操的第一爱将啊！马超昨晚虽然让曹操跑掉了，却把许褚射成了重伤，到现在也生死未卜。如果马超真跟曹操一伙的话，他又岂会这么做？”
    成宜想了想，又问道：“大哥，没准儿那个许褚是假的呢？”
    韩遂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很多人都亲眼见到了，昨晚在曹操身边拼死保护、身中数箭的人，正是那日在潼关前面跟马超斗将的人。所以那人绝对是许褚！”
    成宜、李堪都点了点头。
    韩遂又淡淡地道：“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别错杀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