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一角,轻柔地抚摸着沉睡的人。
半梦半醒间,温垚夏只觉光芒刺眼。
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缓缓睁开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周晏别在给他擦脸,耳边是他的轻声细语。
至于他说了什么,温垚夏记不清了。
因为从他闭上眼睛开始,然后意识就已经模糊了。
温垚夏坐起身,环顾四周,没见到周晏别的身影。
应该是出去了。
他翻身下床,才走两步,明显感觉身上的痛感比昨天更强烈了。
但这是正常现象。
以前比这伤的更重的时候,他还不是照样爬起来去上学了。
温垚夏坐回床边休息了会儿,拿起放在床头手机,给周晏别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晏别没回复。
温垚夏又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要是没这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去了s市,在和周晏别一起吃早饭了吧?
他手撑着床边站起,忍着疼痛,摇摇晃晃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温垚夏着实被吓得不轻。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丑的自己了。
这张脸仿佛被打翻的颜料盘沾染,除了额头仍保留着原来的颜色,其他地方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特别是被口罩蹭破的地方,伤口颜色更是深得吓人。
原来这就是周晏别昨天不敢碰这个地方的原因吗?
这么恐怖。
“温垚夏,你好丑。”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接着,他又拉起衣服,审视着自己身上的伤痕。
好家伙,这身体上更绝,简直就是一幅废弃的调色盘。
这五颜六色的!
他放下衣摆,迅速用湿巾随意地擦了擦脸,匆忙出去了。
他实在是无法面对自己这张脸。
太丑了。
刚走出卫生间,周晏别就推门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毕延。
六目相对。
温垚夏瞬间就低下了头。
这张脸,现在丑得能要人命。
周晏别一进门就看见温垚夏半弯着腰,手得扶着卫生间的门框才勉强站住,当即皱紧了眉头。
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身后的毕延,接过他的手扶住他,嘴上忍不住责备:“怎么自己起来了?不是跟你说我马上就回来了吗?万一摔了怎么办?”
“已经不疼了。”温垚夏把重量放在他身上,低头小声道:“我想上厕所。”
小朋友声音怎么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周晏别声音放轻,又解释道:“不是在凶你。”
温垚夏:“我知道。”
毕延立在门口:“两位,要不咱往里走走呢?”
周晏别:“……”
周晏别搀扶着温垚夏走在床边,让他半躺着,给他盖好被子。
又弯腰拿起放在一旁用来吃饭的小桌子,打开,摆在他面前,伸手拿走毕延手里的塑料袋,打开袋子,拿出粥盒,再打开盖子,给他放在桌子上。
最后在他面前放了两张纸巾。
伺候人的流程亲力亲为,安排得那叫一个妥妥当当。
温垚夏看傻了。
一旁的毕延也看傻了。
他是疯了吗?
他看到了什么?
周晏别在照顾人!
周晏别!这老畜生!这没有心的东西!居然在照顾人!
绝了!
这画面带来的冲击力真踏马绝了!
阿弥陀佛,我佛果然慈悲,给畜生都安上心了。
周晏别把勺子擦干净递给他,说:“缝了针,最近只能吃清淡的。”
直到手中被塞入了一个小铁勺,温垚夏才如梦初醒般抬头瞄了眼周晏别。
他正在给自己开牛奶。
温垚夏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又赶在周晏别看向他之前,低下了头。
他没忘记自己看到的这张脸现在是个什么丑模样。
温垚夏勺子戳进粥里,明知故问道:“你是去给我买早餐了吗?”
周晏别把牛奶放在他旁边,道:“嗯,还去了趟警察局。”
温垚夏送到嘴边的勺子一顿,埋着头惊讶道:“你还去警察局了?”
周晏别朝他勾勾唇:“嗯,监控也看了,幺幺没骗人,真的很厉害。”
毕延闻言,瞪大了眼睛插话道:“我了个雪地爆爆车,那叫厉害吗,那踏马叫牛逼上天了好吧!”
毕延啧啧感叹:“小朋友!你真是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毕延眼里是对这个世界的迷茫:“昨天看你伤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全程在挨打,我是真他妈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牛逼,一个人打四个还不带虚的,那一脚居然能给人踢那么远!”
温垚夏:“……”
“我一个人打他们四个!”
“我把他们四个人全揍了!”
“我不厉害。”(赌气版)
“……”
嗯……昨晚对周晏别说过的那些话言犹在耳。
这会儿那些回忆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席卷而来。
真是……
这大晚上的,人果然容易冲动行事哈。
温垚夏特别尴尬地往嘴里送了一口白粥,把头埋得更深了,讪讪道:“也没有……很厉害。”
毕延虔诚地眨眨眼,表情一言难尽:“……您谦虚了。”
真的是太谦虚了。
今天一早,周晏别就和他一起去了昨晚碰到这孩子的地方,找了周围的监控。
说真的,那个地方偏得很,再加上有很多小混混在那边晃悠,平时压根就没什么人会过去。
他昨天会过去也是因为有个朋友很久没见,约他去喝酒。
结果还没进酒吧呢,就被这孩子撞上了。
那个地方的监控能用的更是少,就三个,其他的都被弄坏了。
也是这孩子运气足够好,被围堵的地方那个监控刚好能用。
还恰恰好好地撞上了没来得及去喝酒的他。
他俩就在那儿找到了那个唯三能用的监控,然后看了温垚夏被围堵的全过程。
原本他以为这会是个小屁孩被群殴的过程。
结果,毕延看得那叫一个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这小屁孩,看着瘦瘦弱弱的,虽然跟他差不多高,但是比他瘦了太多了。
可是这真动起手来,那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手上功夫厉害就算了,那小嘴还跟淬了毒似的,一句一个火力引爆点。
要不是被那个举石头的吓到了,不小心失了手,这再来四个人都不够他打的啊。
毕延朝他竖起大拇指:“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我没见过这么能打的,你是头一个,敬佩。”
温垚夏:“……”
周晏别一把拍下他的手,说:“别理他。”
见温垚夏头越来越低,又开口提醒道:“幺幺,脑袋抬起来点,都快进到碗里去了。”
温垚夏闻言听话地抬起了一点,但是就是没跟他对上眼。
周晏别坐到他床边边,把牛奶往里挪了一点,用纸给他擦了擦落在手指头上的粥粒,又说:“我已经把监控视频给警察了,下午我们再去做个笔录。”
温垚夏点头。
“身上是不是比昨天疼?”周晏别看着始终低垂的脑袋,又说:“吃完了哥哥给你擦药?”
温垚夏依旧点头。
周晏别感觉特别奇怪。
小朋友的话实在太少了。
而且从进门到现在,他们就只对视了一秒。
每次他看过去,小朋友就像在躲着他一样迅速移开视线。
而且小朋友今天见到他都不叫哥哥了。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今早出去的时候没跟他说,生气了?
不应该啊,昨天晚上不是跟他说好了吗?
还是因为有毕延在?
没错,就是因为他。
小朋友容易害羞,昨天也是这人走了后,小朋友的话才多了起来。
绝对是因为这逼!
周晏别大彻大悟,随后特别嫌弃地看了一眼还杵在床边一脸诡异笑容的毕延,开口道:“你还不回去?”
毕延:?
毕延表情瞬间跟吃了苍蝇一样:“我请问呢,我在这儿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就非走不可吗?
连这种零距离一线吃瓜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了吗?
周晏别嗯了一声,道:“不碍事,碍眼。”
毕延:“你……”
毕延一脸愤恨,指着他的手颤抖不已。
用完就扔!
周晏别!
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