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是你吗?”
陆言脚步很轻的来到少女面前,嗓音颤抖而喑哑。
“你是谁?突然出现在我家做什么?”
少女冷漠的质问,带着色厉内荏的感觉,转头便撞进满载而归的猎户怀中,娇滴滴的喊道:
“哥哥,我怕……”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猎户一手拎着野物一手将少女护在身侧,眼中凶光毕现。
他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被风沙磨砺得有些黝黑和粗糙,但五官标致,长相英俊而有男人味儿。
挺符合二小姐看男人的眼光的。
陆言指着猎户护着人的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带她走的!”
“凭什么?!”
猎户扔下野物,取下了腰间的开山斧。
“凭什么?呵……”
陆言微抬下颌嗤笑,一步步逼近。
“那你倒是说说,她是谁,何年何月何日来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说得清楚,我就放你走。”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陆言变得愈发急功近利。
即使对少女的身份存疑,这样几乎与二小姐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在村中停留三日,弄清了少女来历,并向她灌输了一堆记忆后,陆言强行将少女和猎户一起带走了。
本来他想将猎户杀掉的,奈何少女死活不同意,哭得撕心裂肺的。
没办法,只能留对方一条命。
秋高气爽的日子,车队浩浩荡荡的经过城郊官道,为了赶在祭月节前回到晋阳,陆言留了下属关注红衣姑娘的动向。
其实,他差不多已经放弃追查了。
有如此相像的一个人存在,那只有眼睛相似的人,便显得无足轻重。
“二小姐,此去路途遥远,如有不舒服,请立刻告知属下。”
陆言驭马来到车窗旁叮嘱,少女背过身埋在卫炀怀里,根本不愿搭理他。
陆言也不在意,抓紧缰绳调转马头往队伍前方行去,毕竟无视他才是二小姐的本性。
就在此时,一道红色的身影衣袂飞扬的从上方掠过,飘向了远处的城门。
她像一道惊鸿闯入眼眸,陆言略微一怔,拽着缰绳控制马儿在原地踏步,放弃了追逐的想法。
那人身轻如燕,动作潇洒,能凌空飞行数里而不借力,必是真气浑厚之辈。
不可能是二小姐。
“驾!”
陆言轻夹马腹,带队远离晴川。
陆凝霜翩然落在城门外,回首望了一眼,皱眉暗道:
“是陆言?”
“入城二十文!”
守门的士卒冷声提醒。
晴川没有国别,属于势力割据的地方,管理比较混乱。
就算当街杀人,只要不影响主城运行,尤其是几大势力赚钱,就没人管。
守城的士卒是几大势力组织起来的,在进城的百姓眼中,是那高不可攀的存在。
听了提醒,陆凝霜没再关心陆言的情况,取出袖中的玄铁令牌,被士卒恭恭敬敬的放了进去。
陆言又如何,一条狗罢了。
举目四望,皆是灰扑扑的建筑,招展的酒旗下,是衣着朴素的客人。
陆凝霜挥袖扫开迎面的黄沙,站在城门右侧的街道上咳嗽不停,侧腰轻捶着膝盖。
走几步就疼,烦死了!
歇了一会儿仍旧难受,干脆催动体内力量,凌空飞了起来。
别说荆时越死了还是有点儿用的,从他身上得来的力量,可以让她轻松的去很多地方。
前两日季乘风向她禀报,主城内来了个医毒双绝的江湖游医,脾气很古怪,给人看病随心情,而且经常医好了病却留下一身的毒。
她打算来碰碰运气,腿能治就治,不能治算了,就当闲逛好了。
陆凝霜站在雁塔高处,用精神力视角锁定了江湖游医的所在,径直朝那里飞去。
城内最大的客栈旁边,用干净的白麻布搭了一个简易帐篷,两块对开的门帘中央,摆了一张檀木长案。
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湖游医坐在帘子后面,帐篷附近没什么人看热闹,想来是被毒怕了。
柳徇风懒散的写下今日的看诊条件,挂在了帘子外。
有心关注的路人看着飘动的布幡,低声念了出来:
“今日条件:非男非女,非老非幼。价格千金,童叟无欺。我靠!不想看就明说,何必写这些有的没的?”
“小声点儿,不要命了?被他听到了,你还敢呼吸空气吗?”
旁边的人急急劝了一声。
那家伙刚来的时候遇到人找茬儿,大家都没看到他做什么,方圆五十米的人全都倒下了。
“哎。我就这样一说,算了算了。”
那人满怀失望的离开了。
柳徇风靠在官帽椅上假寐,等着将今日光阴虚度过去。
整整七日,他没收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是晴川的大人物太废,就是她不在这里,也许可以去晴川属下的镇子看看。
帘子微动,一只手探进来落在脉枕上。
柳徇风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没看到外头写的条件吗?”
“我以为阁下看病是看缘分,不是故意刁难人。”
这声音……
柳徇风猛然坐直身体,一把撩开帘子,死死的瞪着对面的女子。
自学医来他解剖了无数尸体,对骨相的了解可谓手到擒来。
就算对面的人染了发色,戴了面纱,用妆容修饰了容貌,穿了与曾经风格迥异的裙子,他也第一时间将她认出。
“凝凝,是你对吧?”
陆凝霜无视柳徇风眼里的湿润,嗓音清凌凌,“阁下,你这样直勾勾盯着我,不觉得很冒犯吗?
若阁下觉得你我有缘,麻烦帮我看看,我的腿还有没有得治,若无缘,我这就告辞。”
陆凝霜作势起身,柳徇风激动的将她手腕按回脉枕,一探之后,名声赫赫毁誉参半的毒医大人突然痛哭流涕。
“凝凝,是我来晚了。”
他掀开帘子,跪坐在她的脚边,小心翼翼的抬头问:
“凝凝,让我看看你的腿好吗?”
“不要叫那么亲密,大夫。”
陆凝霜表情冷漠,主动将裙摆往上提,柳徇风阴冷的扫向周围,伸手将陆凝霜抱到了帐篷里。
检查完后,他又哭了。
陆凝霜不记得柳徇风是个哭包啊,怎么这么爱哭?
“还能治吗?”
陆凝霜郎心似铁。
柳徇风想抱着她又怕刺激到她,心疼的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可以的。”
他缓缓点头,有些不忍的补充道,“就是很疼。”
“行,麻烦大夫准备一下,我明日再来寻你。”
陆凝霜扶着桌子站起身,步子迟缓的往外走,柳徇风小步追在她身后,小声喊道:
“凝凝,你要去哪儿?”
很巧的是,百里冥带人出来找她。
陆凝霜当着柳徇风的面儿朝百里冥走去,解释道:
“我相公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