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姑娘——”
屋里传来低哑的呼唤。
白芷闻声而动,很快就将水温调好,换用的衣裳也放在了浴室屏风旁的条案上。
来到床榻跟前,男人已经穿好了里衣,她作势伸手,低声说:
“我来伺候我家小姐吧。”
“不用,我来。”
荆时越摇头,并不看她,径直弯下腰将少女打横抱起,稳稳的走向隔壁。
“算你有良心!”
白芷嘀咕一声,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换上干净的床单被褥后去了隔壁耳房。
陆言的柜子里有一套崭新的里衣,虽然陆言的身形比荆太医瘦削,但也差不了多少。
谁对她家小姐好,她就对谁好。
况且荆太医是小姐的专属医师,穿湿衣服感染风寒了怎么办?
“你拿衣服做什么?”
背后冷不丁出现道声音,白芷汗毛瞬间就炸了。
连忙举着灯回头,望见一张冷峻的脸。
“陆言?大晚上不睡觉,你要干嘛?!”
白芷的语气很凶,这人走路没个声音,又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侍卫服,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她身后。
没把她吓厥过去就算她心脏好了!
“你拿我衣服做什么?”
陆言又重复了一遍。
绷直的铁链隐于身后的黑暗里,他看着白芷手中的衣衫,声音带着涩意。
“关你什么事?给你的不一定是你的!
你要知道,沉香苑所有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小姐的!小姐有权利做做任何处置!
你,只是小姐的一条狗,没资格过问!”
白芷将衣服往手臂上一甩,将灯盏换到左手,扭头出去,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你!给我安分点儿!”
最后警告一句,穿过走廊拐进了主屋。
又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荆时越抱着换上月白色寝衣的陆凝霜出来,少女湿漉漉的秀发都细心的用棉巾包好了。
“白芷姑娘,麻烦你给二小姐擦下头发。”
荆太医眼尾泛红,喑哑的嗓音饱含强行压制的欲。
他微微弓着身子,湿润的里衣隐隐勾勒出流畅的身体曲线。
白芷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极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我家小姐我自会照顾好,荆太医不用担心。凳子有干净的衣服,荆太医浴后可以换上。”
“谢了。”
荆时越拿上衣服,迅速返回了浴室。
不多时,细微压抑的喘声传来,听得白芷浑身跟蚂蚁在爬一样。
陆凝霜背靠在白芷优秀的胸脯上,偏过头懒懒的掀开眼皮,抬起酸软的手臂,用指尖挑了下她的下巴。
“我家白芷害羞了?”
“没、没……小姐,你别取笑奴婢了……”
白芷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被少女碰过的地方好似着起了火。
之前在门外听着只觉得小姐的声音很娇,猛地在她耳边开口,她才知道什么叫心潮澎湃、血液沸腾。
小姐太诱惑了,她同为女人都有些抵不住!
“男人的衣服是哪儿来的?”
陆凝霜打着呵欠,倒没再调戏贴身侍女。
白芷暗暗松了口气,将精油在掌心摩擦发热后,仔细的抹在了秀发上。
她一边做着护发的工序,一边说道:
“拿的耳房那位的,刚做的新衣。奴婢担心荆太医病了,小姐你头疼脑热找不着人。
小姐应该不会生奴婢的气吧?”
陆凝霜微眯着眼,勾唇:
“不会。”
就是觉得有趣。
更夫从巷子里走过,一慢三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咚——咚!咚!咚!”
“天寒地冻,注意保暖——”
四更天了。
陆凝霜倚在软枕上不肯入眠,等荆时越换好衣服出来,她便颐指气使的唤道:
“过来。”
荆时越在床沿坐下。
她又喊道:
“上来。”
荆时越迟疑了。
“二小姐,别闹了。”
就她那柔弱的身子,一刻钟都撑不过,痛苦的全是他。
再闹,他要洗凉水了。
“太医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帮我暖暖被窝儿,白芷给我塞了两个汤婆子,我还是觉得冷嗖嗖的。”
陆凝霜蹙着眉,眼缝里透着忧郁的光,有种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冷感。
与刚才魅惑万千的妖精截然不同。
“别让我生气。”
她最后说了一句,阖眸背过了身子。
荆时越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去药箱翻找,随后捏着一枚小拇指大的红色药丸走了过来。
“二小姐,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
陆凝霜靠在他怀中,好奇的问道。
“朱颜丹,”荆时越顿了一下,“具有避孕的功效。”
涂满蔻丹的手捏住药丸在指尖转动,将脸贴在荆时越的脸庞,搂着他脖子,吐气如兰的问道:
“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个,难道太医哥哥经常和别的女人……”
“别胡说!”
荆时越冷声打断她,不自在的说,“今天是我,咳,第一次。”
“哦——”
陆凝霜拖长了尾音,表情一变,悲伤的望着他。
“为什么要我吃这个?是担心你我之间的事情败露?”
她当然不愿意怀孕,对于感兴趣的男人,玩玩儿就可以了。
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让她生孩子还不如立刻去死。
但这不妨碍她戏弄荆时越。
陆凝霜抓住荆时越的手放在腹部,闪烁着泪光,伤心的问道:
“太医哥哥就这么绝情,想要与霜儿撇清关系?又或许……”
她哽咽道,“只是单纯的认为我一个病秧子配不上你?
所以,你不希望我们有未来,更不希望我们有孩子?”
“不是的,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可以,我绝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
荆时越被她哭得心慌,拉着她的身子转过来,目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解释:
“二小姐你的身体经不起那样的折腾;再者是我们之间本就违背了世俗,我不希望你因为……背上骂名。”
“哦?就这么心疼我?”
陆凝霜将药放进口中,眯着眼躺在他怀里,一劲儿的笑。
等笑够之后,她悠悠道:
“好吧,看在太医哥哥这么乖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个奖励。”
少女顺手将一张明显从床单上剪下来的方帕塞他怀里,然后抱着他的腰,枕着大腿闭眼睡觉了。
荆时越摸了下那方珍贵的帕子,就这样搂着陆家二小姐,听大雪落到天明。
“你让我远离权贵,我却跟权贵家的小姐纠缠不清。师父,这算不算又一次违逆师门?”